她顫抖著,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。
“張帆?喂!你死了沒有?”
雪地裡的人悶哼一聲,咳出了一口帶著血絲的黑血,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箱。
“死不了……閻王爺不收我這種麻煩鬼。”
朱淋清的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,可嘴裡說出的話卻完全變了味,尖銳得像刀子:“你瘋了!你是不是瘋了!你想死嗎?一個人去擋那種東西?你以為你是誰?神仙嗎!”
她的質問一聲比一聲高,回蕩在空寂的山穀裡,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和後怕。
張帆沒有力氣跟她爭辯,他掙紮著坐起來,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。他沒有理會朱淋清的咆哮,而是第一時間轉向另一邊,探手按在王大奎的脖頸上。
“他怎麼樣了?”朱淋清看到他的動作,聲音裡的火氣也弱了下去,換上了緊張。
“沒事,隻是震暈過去了,骨頭比我還硬。”張帆收回手,語氣裡透著一股耗儘力氣後的虛弱。
“活下來又怎麼樣?”朱淋清環顧四周,一片蒼茫,除了雪還是雪,絕望感再次湧上心頭,“這是什麼鬼地方?沒有食物,沒有方向,我們會被活活凍死在這裡!”
張帆沒有回答她,隻是眯著眼睛,忍著體內翻江倒海的劇痛,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山勢。這片山穀三麵環山,是一個天然的避風港。在左側的山壁上,有一個被積雪半掩的洞口。
“彆廢話了,過來幫忙。”他咬著牙,用儘全力站了起來,身體晃了晃,差點再次栽倒。
朱淋清下意識地想上前扶他,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,隻是倔強地站在原地。
張帆沒看她,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到王大奎身邊,將他的一條胳膊扛在自己肩上,吃力地拖著他向那個山洞走去。
看著他那個連站都站不穩,卻依然扛著一個壯漢的背影,朱淋清狠狠地跺了跺腳,最後還是快步跟了上去,從另一邊架起了王大奎。
“你這個瘋子!蠢貨!自大狂!”她一邊罵,一邊用力,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掉,很快就在冰冷的空氣中結成了冰霜。
山洞不深,但足以遮蔽風雪。將王大奎安頓在最裡麵後,張帆又拖著殘破的身體,在洞口用碎石和冰塊堆了一個簡易的機關。隻要有東西從外麵闖入,石塊就會崩塌,發出預警。
做完這一切,他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一樣,背靠著冰冷的石壁滑坐下來,大口地喘著粗氣。
洞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,隻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。
“為什麼?”朱淋清終於問出了那個盤桓在心底的問題,聲音很輕,沒有了之前的尖銳,“為什麼……要做到那種地步?”
張帆沒有立刻回答。他緩緩攤開手掌,四樣東西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。
一朵聖潔無瑕的雪蓮,一朵殷紅如血的藏紅花,一顆圓潤光潔的珍珠,還有一截形態奇異、散發著濃鬱生命氣息的鹿鼎參。
這四樣絕世藥材,是他們用命換來的。
看著它們,張帆的胸口劇烈起伏,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湧動。那是劫後餘生的慶幸,是對力量的渴望,也是對未來的迷茫。
“因為,我不想死。”他終於開口,聲音很平靜,“更不想看著同伴死在我麵前。要想在這裡活下去,隻有一個辦法。”
他的話音剛落,朱淋清就看到他拿起那截鹿鼎參,沒有絲毫猶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