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帆沒有去追。
他看了一眼離火真人逃遁的方向,然後緩緩收回視線。
他的目光,落在了那群呆若木雞、戰意全無的敵人身上,最後,停在了王少傑的臉上。
王少傑的身體,開始無法抑製地顫抖。
死寂。
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離火真人那句“將他碎屍萬段”的咆哮,仿佛還在眾人耳邊回蕩,可那道象征著主心骨的紅色流光,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“……跑了?”
一個弟子喃喃自語,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。
“真人……把我們當成了棄子?”
“禁術……原來是‘遁逃’的禁術嗎?”
一聲聲帶著哭腔的質問,在人群中散開。先前的悍不畏死,瞬間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。他們被當成了拖延時間的炮灰,被他們最敬仰的師長,毫不猶豫地拋棄了。
撲通!
第一個弟子扔掉了手中的法劍,跪倒在地,嚎啕大哭。
這個動作像是會傳染。
叮當!
哐啷!
兵器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。所謂的京都聯軍,在失去離火真人的那一刻,便已土崩瓦解。信念的崩塌,比任何攻擊都更致命。
“降了!我降了!彆殺我!”
“我隻是奉命行事!一切都是離火真人的主意!”
求饒聲,哭喊聲,混作一團。一些機靈的,已經開始悄悄後退,試圖趁亂逃離這片修羅場。
然而,朱家的護衛們,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後,被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和對敵人的滔天恨意所取代。
“想跑?晚了!”朱家大管家,一個斷了臂的中年男人,用僅剩的左手抄起一把鋼刀,赤紅著雙眼吼道,“給我圍起來!一個都不能放跑!”
“殺了他們!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!”
“抓住王少傑!抓住那個小畜生!”
原本的獵物,瞬間變成了獵人。朱家的護衛們,如同被激怒的猛虎,朝著那些潰不成軍的敵人反撲過去。
張帆沒有動。
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,看著眼前的鬨劇。他的視線,越過混亂的人群,精準地鎖定了那個麵色慘白如紙的罪魁禍首。
王少傑。
此刻的王少傑,渾身都在發抖。離火真人的逃遁,抽走了他最後一絲倚仗。他看著那些朝自己湧來的,充滿血絲的眼睛,腿肚子都在打戰。
“站住!都給我站住!”王少傑色厲內荏地尖叫,“我爹是王景天!你們敢動我一根汗毛,我王家定將你們朱家上下屠戮乾淨!”
回應他的,是朱家護衛們更加冰冷和嘲弄的表情。
“王家?”朱大管家一步步逼近,臉上的刀疤都在抽動,“你派人血洗我朱家的時候,怎麼沒想過你爹是王景天?”
恐懼之下,王少傑的目光掃過全場,最後落在了不遠處一個身穿青衣、同樣重傷在身的女子身上。
柳青青。
“柳師姐!救我!我們一起殺出去!”王少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。
柳青青拄著劍,勉強站立。她看著王少傑那副狼狽的模樣,又看了看遠處那個如神似魔的黑衣身影,臉上露出一抹慘笑。
“殺出去?王少傑,你還看不清形勢嗎?”她聲音嘶啞,“我們,早就輸了。”
她比王少傑看得更清楚。當離火真人逃跑的那一刻,一切都結束了。
“廢物!你這個廢物!”王少傑破口大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