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國。
這個剛剛被他定義為“工具”的國家。
現在,這個工具被彆人弄臟了。
所以,他要做的,不是逃跑。
而是清理。
張帆不再看趙景,他再次抬起頭,望向那片似乎要吞噬天地的血雲。
“我不管你是什麼。”
他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穿透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。
“滾下來。”
“或者,我上去。”
他向天空發出了挑戰。
天空,回應了挑戰。
那片無邊無際的血雲,開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劇烈翻滾。它不再是單純的威壓,而是活了過來。雲層中,無數張扭曲的麵孔一閃而過,發出無聲的咆哮。一道道血色的電光在雲海深處穿梭,將天空映照得如同煉獄。
一股毀滅性的氣息,如山崩海嘯,轟然壓下。
廣場上的禁軍、內侍,甚至包括李思源在內,都在這股力量下雙腿發軟,跪倒在地。他們的身體在顫抖,靈魂在戰栗。那是一種源於生命最本能的恐懼。
“先生!”李思源用儘全身力氣,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,他想讓張帆快跑。
可張帆沒有動。
在這片末日般的景象中,他隻是做了一個微小的動作。
他側過身,伸出手,將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身影,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後。
朱淋清。
今日這場盛大婚禮的另一位主角。
她本該是夏國最尊貴的女人,此刻卻隻剩下滿臉的煞白和無法抑製的顫抖。被張帆護住的瞬間,那股幾乎要將她碾碎的壓力驟然消失,她大口地喘息,卻無法說出一個字。
張帆的注意力,並未在她身上停留。
他的全部心神,都集中在了另一個人身上——夏國之主,趙景。
就在剛才,毀滅氣息降臨的一刹那。
趙景的龍袍廣袖中,迸發出了一道截然不同的光。不是他手中那枚血玉佩的妖異閃爍,而是一種更深沉、更內斂,卻又帶著某種契約力量的暗紅色輝光。
那光芒一閃即逝。
但,足夠了。
張帆的邏輯鏈條,在那一瞬間,補上了最後,也是最關鍵的一環。
婚禮。祭品。容器。
還有……契約的更新。
“原來,那塊玉佩隻是一個邀請。”
張帆的話語很輕,卻讓跪在地上的趙景全身劇震。
“一個用來試探我,並且讓我入局的邀請。”
張帆向前走了一步,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崩潰的心防上。
“而這場婚禮,這個女人,”他沒有回頭,但誰都清楚他指的是誰,“才是真正的祭壇和祭品鎖鏈。”
“趙景。”
張帆第一次連名帶姓地稱呼這位帝王。
“你又做了一筆交易。”
這不是疑問句。
是陳述。
趙景癱在地上,他想爬起來,卻發現四肢百骸都灌滿了鉛。他驚恐地看著張帆,又抬頭望向天空那愈發恐怖的血雲。
“不……孤沒有!”他終於喊了出來,帶著哭腔,“孤隻是想……想讓夏國得到庇護!永世的庇護!”
“庇護?”張帆重複著這個詞,語調裡帶著一種極致的嘲諷,“用我的命,換你的庇護?”
“不是你的命!”趙景的情緒徹底失控,他像一個抓住了最後救命稻草的賭徒,歇斯底裡地辯解,“是容器!仙使說了,隻是借你的軀體一用,承載仙界降下的神力!事成之後,你將與國同休,萬古不滅!夏國也將風調雨順,千年永昌!這是天大的好事!是天大的好事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