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讓後來者,重複他命運的,永恒的詛咒。
這句話像一根冰冷的針,刺進張帆的腦子裡,讓他短暫地停下了腳步。
詛咒?
他的人生,還需要彆人來詛咒嗎?
“荒謬。”張帆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,像是在說服她,又像是在說服自己,“如果這是詛咒,那引航石為什麼要把我引到這裡來?讓我來送死嗎?”
“或許,在引航石看來,這就是你的‘歸宿’。”朱淋清的邏輯線異常清晰,“一個被詛咒的容器,需要另一個被詛咒的靈魂來填補。你體內的死印,就是最好的鑰匙,也是最完美的祭品。”
“我的死印……”張帆下意識地按住胸口。那裡沒有心跳,隻有一片死寂,但這片死寂此刻卻像沸騰的岩漿,灼燒著他的每一寸神經。
他不再反駁,因為爭論已經失去了意義。
無論是交接還是詛咒,終點都指向同一個。
他必須走到那具骸骨麵前,親手觸摸那柄斷劍。
這是他的路,從他得到死印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了。
他邁開腳步,這一次的步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沉重。每靠近王座一分,胸口的死印就躁動一分。那不是遊子歸鄉的親切,而是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和抗拒,仿佛一隻飛蛾,明知前方是烈焰,卻無法違抗那致命的吸引力。
“站住!”朱淋清嗬斥道,“你沒感覺到嗎?它在排斥你!”
張帆當然感覺到了。
空氣中彌漫開一種無形的壓力,陰冷、絕望、死寂。這股力量的源頭,正是那柄插在骸骨胸口的斷劍。它像一個黑洞,貪婪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生機,甚至連光線都變得扭曲。
他體內的死印,那股“歸寂”的力量,此刻非但沒有與之融合,反而像遇到了天敵一般,蜷縮起來,發出陣陣哀鳴。
“這不是交接,這是吞噬!”朱淋清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顫抖,“它要把你整個吞掉!”
“閉嘴!”張帆怒吼一聲,強行壓下體內的悸動。他抬起頭,死死地盯著那柄斷劍,仿佛要將它洞穿,“如果這是試煉,我就闖過去!如果這是宿命,我就接下它!”
他猛地加速,衝向王座。
嗡——!
一股無形的衝擊波從斷劍上爆發,狠狠撞在張帆身上。
那不是物理層麵的攻擊,而是一種精神上的碾壓。無窮無儘的負麵信息流,混亂、瘋狂、暴虐,如同決堤的洪流,衝垮了他用意誌築起的堤壩。
【……恨……】
【……背叛……】
【……憑什麼……】
【……都去死……】
張帆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,七竅中滲出黑色的血絲。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成碎片,被那股力量拖入無邊的深淵。
就在他即將崩潰的瞬間,一股清新的、帶著生命氣息的白光從身後湧來,溫柔地包裹住他,將那股瘋狂的意誌暫時隔絕在外。
“守住你自己!”是朱淋清的聲音,“彆被它的意誌同化!它在汙染你!”
張帆劇烈地喘息著,趁著這片刻的喘息,他終於衝到了王座前。他的手,顫抖著,伸向了那柄漆黑的斷劍。
“彆碰它!”朱淋清的警告聲在他的身後響起。
但已經晚了。
張帆的手指,觸碰到了冰冷的劍柄。
轟——!
整個世界消失了。
時間和空間在一瞬間失去了意義。張帆的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身體裡抽離,拋入了一片混亂的記憶海洋。
他看到了。
一座建立在雲海之上的宏偉城市,仙宮樓閣,流光溢彩。白衣的研究者們圍著一團璀璨的光源,臉上洋溢著求知與探索的喜悅。那是“蓬萊”,是這個世界最初的模樣。那是“本源”,是維持世界運轉的核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