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帆身體晃了晃,從星辰羅盤上收回手,一股透支的疲憊感從靈魂深處湧上來,讓他幾乎站立不穩。
“虛空意識……”他嘴裡咀嚼著這個從爺爺筆記裡翻出來的詞,感覺比扛起一座山還沉。
守靜上前一步,扶住他的胳膊,一股清涼沉穩的“氣”渡了過來,緩解了張帆腦子裡針紮般的刺痛。“它不是實體,你殺不死它。”守靜的聲音很平淡,“你隻能校準被它扭曲的法則。”
張帆喘了口氣,點了點頭,剛想說話,神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李博士快步走了進來,他臉上的表情混雜著興奮和憂慮。“第一批人到了。”他推了推眼鏡,“比我們預想的要……複雜。”
守靜看了張帆一眼,“去看看你的新學生們吧。”
天堂島一處開闊的訓練場,此刻卻像個火藥桶。十幾個人零散地站著,彼此間保持著警惕的距離。空氣裡充滿了各種不穩定的能量波動,互相排斥、衝撞。
一個金發女孩指尖不停地跳動著細小的電弧,將腳邊的草地燒得焦黑。她旁邊一個高大的斯拉夫壯漢,皮膚表麵泛著金屬般的光澤,呼吸沉重得像台破舊的鼓風機。還有一個穿著哥特長裙的女孩,抱著一個布娃娃,默默站在角落,她周圍三米內的光線都顯得有些扭曲。
“他們就是‘普羅米修斯計劃’的未來?”張帆看著這群人,感覺自己不是在看未來的戰士,而是在巡視一間精神病院的重症區。
“他們是全世界範圍內,被‘該隱’次聲波影響最深,但又沒有徹底崩潰的‘種子’。”李博士壓低聲音,“天賦異稟,也都瀕臨失控。”
守靜在一旁開口:“他們的力量,就像沒有堤壩的洪水。你作為‘調律者’,要做的不是教他們如何開閘放水,而是幫他們建起堤壩。”
張帆邁步走了過去。他沒有說話,隻是從每個人身邊緩緩走過。胸口的“生命之心”烙印散發出溫潤的白光,他的雙眼仿佛成了最高精度的掃描儀,穿透了這些人的血肉,直視他們體內奔騰的能量。
他“看”到金發女孩體內的能量像一團狂暴的雷雲,毫無秩序地衝撞著她的經絡。他“看”到斯拉夫壯漢的身體正在被自己的力量金屬化,生命活性在以緩慢但不可逆轉的速度流失。
他甚至“看”到那個抱著布娃娃的女孩,她的精神力已經與一個未知的維度產生了粘連,正在被拖入深淵。
最關鍵的是,在每一股混亂的能量核心,張帆都感受到了那個熟悉的,源自“域外”的、充滿不祥的頻率。它就像一個微小的共振器,不斷放大著這些人心底的負麵情緒,誘導著他們的力量走向毀滅。
就在這時,場地的另一頭傳來一聲壓抑的嘶吼。
一個身材削瘦的亞裔少年正半跪在地上,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,身體周圍的空氣開始高速旋轉,形成一股肉眼可見的旋風。
“烈風!控製住!”李博士大喊。
那少年抬起頭,雙眼布滿血絲,臉上滿是痛苦和恐懼。“我……我控製不住!它又來了!”他體內的能量徹底爆發,那股旋風瞬間擴大,化作一道小型龍卷,卷起地上的碎石和草皮,朝旁邊的訓練設施砸去。
其他學員驚慌的後退。
張帆的身影一閃,出現在烈風麵前。他沒有釋放任何攻擊性的力量,隻是伸出右手,輕輕按在少年因痛苦而劇烈起伏的胸口。
一股純粹、溫和的白色“平衡之力”,順著他的掌心,緩緩注入烈風體內。
這股力量不像水,也不像火。它更像一個絕對精準的校音器,沒有強行壓製那股狂暴的風暴,而是找到了風暴能量中最混亂、最不協調的那個節點,輕輕撥動了一下。
“嗡——”
即將摧毀建築的龍卷風,仿佛被抽掉了骨頭,瞬間失去了凝聚力,化作一陣強風四散吹開。
烈風身體一軟,癱倒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眼神裡的瘋狂褪去,隻剩下劫後餘生的茫然。他看著張帆,嘴唇動了動,卻發不出聲音。
“我經曆過你的痛苦。”張帆看著他,聲音很輕,“我知道那種感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