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帆獨自懸浮在虛空中。
他麵前,是那片由無數星辰殘骸構成的巨型環帶。
他不再猶豫,邁步向前。
那層隔絕了生與死的無形能量場,沒有排斥他,反而像遇到了同類。
張帆胸口那枚複雜的四色烙印,與整個星辰墓地產生了共鳴。
一道由純粹光芒構成的道路,從他腳下鋪開,徑直通向環帶的最深處。
他踏上光路,周圍的星辰碎片靜靜地漂浮著,像是在對他行注目禮。
路的儘頭,是一座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宏偉大廳。
這裡沒有棺槨,沒有墓碑。
隻有數百個巨大的光球,如同被囚禁的星辰,靜靜地漂浮在大廳的半空中。
每一個光球都散發著古老、肅穆的氣息。
張帆剛一踏入大廳,一股洪流般的意念,瞬間衝垮了他的精神防線。
那不是一個聲音,而是成百上千個聲音的疊加。
“你來了,篡改者。”
“背負著原罪的個體。”
“外來者,你不該踏足此地。”
這些意念像無數根鋼針,紮在他的意識裡。
張帆身體晃了晃,穩住身形。
“建築師把你們關在這裡?”他直接開口問。
“囚禁?”那洪流般的意念裡,傳來一陣帶著嘲弄的波動,“不,這是‘會議’。一場永恒的會議。”
“審判歸墟,審判那個將‘錯誤’帶入完美宇宙的第一個罪人。”
“我們是創始者,是法則的基石。我們的決議,就是宇宙的真理。”
話音剛落,整個大廳亮了起來。
所有的光球,同時將它們的“視線”聚焦在張帆身上。
一場無聲的審判,開始了。
“你,以個體意誌,乾預宇宙迭代,你有何資格?”
“你,釋放混沌,動搖法則,你可知罪?”
“你,藐視秩序,散播自由,你便是新的病毒!”
一句句質問,不再是聲音,而是直接作用於概念層麵的壓力。
它們試圖用絕對的“多數意見”,來否定張帆的存在本身。
這是一種精神上的碾壓,要讓張帆從心底裡承認自己是“錯誤”的,從而自我崩潰。
張帆的身體表麵,金色和灰色的光芒開始不穩定地閃爍。
他感覺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削弱,仿佛要被這股“多數真理”的洪流所溶解。
他沒有辯解。
他隻是抬起頭,看著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光球,笑了。
“會議?”
他的聲音在大廳中回響,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光球的意識裡。
“我看,這隻是一場躲在墳墓裡的懦夫派對。”
他緩緩抬起手,掌心向上。
那枚四色烙印中,代表著混沌與自由的力量,被他剝離了出來。
一團翠綠中帶著漆黑裂痕的能量,在他掌心凝聚。
那不是攻擊。
那隻是純粹的“展示”。
他將這團能量,像一顆種子,輕輕投向了大廳中央。
能量觸及那些光球的瞬間,整個大廳的“會議”氛圍,戛然而止。
“啊——!”
一聲淒厲的尖叫,從其中一個光球裡爆發出來。
那不再是整齊劃一的集體意念,而是一個充滿了痛苦和恐懼的、獨立的個體聲音。
緊接著,第二個,第三個……
“痛!為什麼會感覺到痛!”
“我的記憶……我想起來了!我的家鄉!”
“不!我不要想起這些!秩序!我需要絕對的秩序!”
數百個光球,像被投入了催化劑的化學溶液,劇烈地反應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