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中的那顆“卵”猛地一跳。
周圍的空間像是被丟進滾油裡的塑料,開始扭曲、融化。
“乾!這玩意兒要炸了!”烈風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,乾涸的混沌之力本能地在他身周形成一層稀薄的灰色霧氣。
千刃的刀鋒垂下,暗金色的光芒都在那股力量下變得黯淡。“規則在融化。”
終結者的身影沒有絲毫猶豫。
他抬起手,黑色的寂滅之弓再次浮現。
一支由純粹“終結”概念構成的暗紫色箭矢,在弓弦上迅速成型。
目標,直指那顆隨時可能孵化的災難。
“住手。”
張帆的聲音不大,卻讓終結者拉弓的動作停頓了一瞬。
終結者沒有回應,隻是弓弦上的力量更加凝實,周圍的光線都被那支箭矢吞噬。
“你的合同上,沒寫讓你毀掉疫苗。”張帆擦掉嘴角的血,一步步走向那顆散發著恐怖氣息的混沌之卵。
冰冷的意念在張帆腦中響起。【定義錯誤。此為失控的熵增樣本,非疫苗。】
【不。】張帆的腦海裡,蓋亞疲憊卻清晰的意誌傳來。孩子,他錯了。這顆卵,是宇宙誕生時,被建築師強行排斥掉的‘可能性’。用寂滅抹除它,就像燒掉一張藏寶圖,你永遠不知道會錯過什麼。更糟的是,燒完的灰燼,會把整片森林都變成毒土。
張帆明白了。
歸墟說的“疫苗”不是指它的功能,而是指它的本質。
它是一切“意外”的源頭。
終結者不懂。它的程序裡,“意外”就是需要被清理的bug。
“那我就重新定義它。”張帆抬頭,看著終結者那毫無波動的黑色麵甲,“在我的診療室裡,沒有不能治的病人。”
說完,他不再理會那支蓄勢待發的箭,毅然邁步,走進了混沌之卵那扭曲現實的力場中。
“老大!”烈風想衝上去。
千刃一把拉住了他。“彆去。他的手術台,我們上不去。”
烈風看著張帆的背影,那件白大褂在扭曲的光線中仿佛隨時會碎裂,他狠狠一拳砸在地上,發出一聲壓抑的怒吼。
張帆走到了“卵”的麵前。
那股純粹的熵增之力,像無數根看不見的毒針,瘋狂刺入他的身體。
他伸出雙手。
左手,漆黑的漩渦浮現,像一個永不滿足的黑洞,主動迎上那些狂暴的熵增毒素,將其儘數吞噬。
右手,金色的奇點亮起,如同初生的太陽,孕育出最純粹的“生機”概念,輕輕按在了“卵”的外殼上。
這是一場在概念層麵上進行的外科手術。
剝離毒性,注入生機。
“嗡——!”
混沌之卵感受到了“入侵”,瞬間爆發出遠超之前的反抗。
它不再隻是散發力量,而是主動攻擊。
一股股漆黑如墨的熵增毒素,如同決堤的洪水,順著張帆的左臂,反向灌入他的身體。
“噗!”
張帆猛地噴出一口鮮血。
他的身體表麵,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,金色的創生之光與漆黑的寂滅之力在他體內瘋狂衝撞、撕扯。
左半邊身體像是要被虛無吞噬,右半邊身體則因為過度旺盛的生機而爆出金色血霧。
他整個人,變成了一個即將爆炸的矛盾體。
“頂住!”
一聲清喝從後方傳來。
是朱淋清。
她單手在虛空中劃出一個複雜的陣圖,零跪倒在陣圖中央,將自己的意識與祭壇徹底相連。
“唱!為了你們自己,為了他,為了這顆星球!”零的聲音,通過祭壇,傳遞到地球每一個覺醒者的靈魂深處。
城市裡,廢墟中,那些剛剛從驚恐中緩過神來的人們,下意識地再次哼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謠。
他們的聲音不再斷續,不再充滿痛苦。
這一次,他們的歌聲裡,帶著一種共同的意誌。
【活下去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