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王蒙難,山寨動蕩,強敵環伺!爾等不思同仇敵愾,營救大王,反倒在此爭權奪利,自亂陣腳!這成何體統!”
“營救?”屠梟猛地站起來,聲如洪鐘,帶著濃烈的譏諷:
“怎麼救?黑石塔是衛國王室的禁臠!銅牆鐵壁!連一隻蚊子都難以飛進去。鎖龍釘下,強如父王也難逃其掌!就憑我們這些殘兵敗將,去硬撼衛國的鐵甲大軍?這不是送死嗎?!當務之急,是穩住山寨,選出新的‘蚩尤’!帶領九黎山渡過生死難關!”
“新的蚩尤?”藤夫人冷冷接口,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:
“大公子以為,這位置非你莫屬了?大王雖蒙難,血脈猶存!野兒乃大王嫡次子,年富力強,沉穩有度,智勇雙全,他才是穩定大局的上上之選!至於……”
她目光意有所指地,瞥了一眼上首,垂眸不語的黎夫人,和她那已經隆起的腹部:
“……一個來曆不明、腹中胎兒是男是女,尚未可知的外室,也配覬覦大位?”
“你!胡說八道!”屠梟勃然大怒,大手立馬按上腰間刀柄。
果然還不到三個回合,他就要動武了。
他身後的將領們,也紛紛起身,群情激奮,強烈地呼應著首領,且個個顯示威儀,怒目而視。
藤夫人一派的人,也毫不示弱,針鋒相對。
一時之間,大殿內瞬間殺氣彌漫,一觸即發!
“夠了!”二長老黎棘厲聲喝道,枯瘦的手掌,重重拍在椅背上:
“大王屍骨未寒他們尚不知屠黎隻是被囚),爾等便要骨肉相殘嗎?!看看你們自己,能以德服人嗎?黎夫人懷有大王骨血,此乃天意!是九黎山未來的希望!在‘遺腹子’降生、驗明血脈之前,任何人不得再妄議大位!山寨事務,現在由長老會與黎夫人共議決斷!違令者,以叛族論處!”
長老會的態度強硬,直接抬出了“叛族”的大帽子,暫時壓製住了兩派之間的直接衝突。
屠梟和藤夫人的臉色鐵青,互相不服,現在也得各自坐下,但眼中的怒火和算計,都絲毫未減。
黎夫人依舊低垂著頭,仿佛對這場因她而起的風暴,毫無所覺,隻有交疊在腹部的手指,極其輕微地,撚動了一下衣角。
就在這時!
一名身穿黑色皮甲、氣息精悍的,一名百夫長,如同幽靈一般,悄無聲息地,從側殿的陰影中走了出來。
他徑直穿過劍拔弩張的人群,無視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,走到大殿中央,對著上首的黎夫人和長老會方向,單膝跪地,聲音冰冷而清晰:
“稟夫人,稟長老!暗哨急報!‘寒螭潭’方向有異動!發現疑似前守洞人‘狗娃子’的蹤跡!還另……有數名身份不明、傷勢嚴重的男女,在狗娃子的接應下,潛入後山,方向……正是‘祖祭洞’!”
“什麼?!”大殿之內,一瞬間炸開了鍋!
狗娃子!他不是被關在魔音山下,千尋洞裡嗎?這個被屠黎清洗的舊人,竟敢私自潛回後山?
他也是太大膽了吧!
而且,他還帶身份不明的重傷男女?公我潛入我族祖祭洞?
士可忍,孰不可忍!
屠梟猛地站起來,眼中立即凶光爆射:
“那個狗娃子?那個被廢的賤奴!他竟敢勾結外人,擅闖聖地?!一定是圖謀不軌!黎磐長老!立刻下令,封鎖後山!格殺勿論!”
藤夫人的眼中,也閃過一絲精光:“身份不明?重傷?莫非……是衛殼兒提到的……那幾個從腐骨澤裡,逃出來的‘叛逆’?”
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黎夫人和長老會,“他們怎麼會知道祖祭洞的秘徑?還恰好有狗娃子的接應?此事……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?”
所有人的目光,瞬間都聚焦到了上首,那個一直沉默柔弱的黎夫人身上!
狗娃子是她上山之前,就已經被廢黜的人,他怎麼會突然出現?還接應外人?
這“外人”又是誰?與這位半年前,突然出現的“二十夫人”,是否有什麼關聯?
黎夫人終於緩緩抬起了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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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清麗的臉上,那一抹哀愁和柔弱,如同潮水一般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、冰冷的平靜。
她掃了一眼,跪在殿中的百夫長,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,劃過屠梟、藤夫人,最後落在三位長老的臉上。
她的嘴角,極其緩慢地,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、帶著濃濃嘲諷的弧度。
“格殺勿論?”她的聲音不再柔弱,清冷而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,在寂靜的大殿中回蕩,“好啊。那就有勞……大公子了。”
祖祭洞的入口,隱藏在九黎山主峰後山,一片虯結的千年古藤之後,若非狗娃子以特殊韻律叩擊石壁,開啟機關,外人絕難發現。
沉重的石門滑開,一股混合著古老香灰、岩石冷冽,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威壓的氣息,撲麵而來。
洞內的空間,比想象中更為廣闊幽深。
從巨大的天然穹頂上,垂落下無數尖銳的鐘乳石,如同巨獸的獠牙。
洞壁之上,刻滿了粗獷、原始、充滿蠻荒力量的壁畫——
持巨斧的戰神、咆哮的凶獸、奔騰的部族……
無聲地訴說著蚩尤部落的古老榮光。
洞窟最深處,是一個由整塊巨大黑石雕琢而成的、形似咆哮獸首的祭壇。
祭壇的中央,供奉著一柄巨大、布滿鏽跡和裂痕的青銅戰斧殘骸,斧柄深深插入祭壇之中。
即便殘缺,那斧頭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氣,仿佛有無數遠古戰魂,在其中嘶吼。
這便是傳說中的蚩尤殘兵——“虎魄”殘骸!九黎山信仰的核心!
玄羿點燃了祭壇兩側,石槽中的,古老獸脂燈,幽暗跳動的火光,勉強驅散了部分黑暗,卻讓洞內的陰影,顯得更加猙獰。
泥父和僅存的幾名澤遺族戰士,立刻散開,如同融入石壁的陰影,警惕地守衛在石門和幾個關鍵隘口。
他們的豎瞳,在幽暗中閃爍,對這裡彌漫的沉重威壓,本能地感到敬畏和不適。
衛草兒小心翼翼地,將衛紫兒平放在祭壇旁邊,一塊相對平整的岩石上。
衛紫兒的氣息,已經微弱到幾近於無,臉上籠罩著一層死寂的灰敗,蝕骨幽藍的毒紋,如同蛛網一般,蔓延至脖頸。
阿力跪在母親身邊,緊緊握著她的手,淚水無聲滑落,眼神卻異常堅定。
他看向狗娃子:“狗娃哥!祖祭洞……有辦法救我阿娘嗎?就像……就像你以前告訴我的那些傳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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