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時安站在教室門外，踮起腳尖透過門窗向裡張望。
羅老師正在教室裡踱步，聲音透過門板隱約傳來：
“今天的語文作業是練習冊第26頁，明天必須交上來，要是還有今天這樣的情況，我叫家長來陪讀了！”
下課鈴聲終於響起，同學們蜂擁而出。
幾個沒交作業的同學嬉皮笑臉地湊到季時安身邊。
“季時安，你爸真用你作業本擦屁股了？”
徐華蘭好奇地問，一邊啃著早上剩下的半塊麵包。
季時安撇撇嘴，沒回答。
就我那個渣男爸，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彆？
他其實根本沒寫作業——
自己隻顧玩兒，就給忘了！
“得了吧，我看你就是沒寫。”朱軍從後麵摟住季時安的脖子。
“你媽是醫生，肯定特嚴格吧？回家會不會挨揍？”
季時安掙脫開來，瞪了朱軍一眼：“我媽從來不打我。”
這話半真半假。
季瑤確實從不體罰孩子，但她失望的眼神比任何打罵都讓季時安難受，季時安也不會讓她操心。
第二節課是美術，同學們見不是羅老師的課，就都坐回了座位。
課上了十分鐘，教室門被輕輕推開。
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老師探進頭來：“張老師，打擾一下，教務處讓您現在去拿一下教師培訓的材料。”
張老師點點頭，對全班說：“大家安靜畫畫，我馬上回來。”
隨後跟著男老師離開了教室。
老師前腳剛走，教室裡立刻炸開了鍋。
紙團在空中飛舞，幾個男生開始模仿羅老師生氣時的樣子，引得哄堂大笑。
季時安沒參與鬨騰，他拿出畫筆，準備完成老師布置的繪畫作業——我的家人。
他先畫了一個穿白大褂的女性輪廓，長發挽成發髻，手裡拿著聽診器。
然後在旁邊畫了一個小男孩，眉眼與自己有幾分相似。
畫筆停頓了片刻，他在畫麵另一側輕輕勾勒出一個高大的男性身影，隨即又用力地用橡皮擦擦掉，紙麵留下淡淡的痕跡和些許破損。
“畫你爸呢？”坐在旁邊的楊萬紅瞥了一眼。
“聽說你沒爸爸？”
季時安猛地用手捂住畫紙，耳根發紅：“你才沒爸呢！”
“嘿，生氣啦？我就問問嘛。”楊萬紅識趣地轉回身去。
季時安低頭看著畫紙上被擦破的地方，心裡一陣發堵。
他不是沒有爸爸，一想到歐陽靖那個大渣男就一肚子火。
要是有個疼我的爸爸，該有多好？
每次問媽咪，她總是說：“你有我就夠了，不需要彆人。”
教室門突然打開，張老師回來了。
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，所有人迅速回到座位，假裝認真畫畫。
張老師掃視全班，目光銳利：“我剛才在監控裡都看到了，有些人我不在的時候就無法無天。”
她走到講台前，拿起名冊，“下周一家長會，我會親自和各位家長聊聊你們的表現。”
一陣哀嚎聲中，季時安的心沉了下去。
家長會——這意味著媽咪會發現他沒交作業，還會知道他在學校的各種小毛病。
他想象著媽咪疲憊的臉上的失望表情，胃裡一陣緊縮。
下課鈴響了，同學們紛紛跑去食堂吃午飯。
季時安慢悠悠的收拾畫具，把那張家庭畫仔細地對折後塞進書包最裡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