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心底飛速組織措辭,喉結不安地滾動兩下,最終無奈地聳了聳單薄的肩膀:"準確來說,我躲的不是你,是你們關家所有人。咱們班你二大爺家的關潔、三大爺家的關喜,還有那個混世魔王關子豪——好家夥,你家大爺比族譜還齊全!哪個我見了不是腳底抹油?相比之下,咱倆的交情已經算生好的了吧?我這普通人家的孩子,找媳婦是想踏踏實實過日子的,可你們家那風氣......"說到這兒,我苦笑著搖頭,故意用戲謔的口吻掩蓋心底的忐忑。
關瑤的睫毛劇烈顫抖著,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:"我們家什麼風氣?你說清楚!"她攥緊衣角的手指泛白,指甲幾乎掐進掌心。
我攥緊拳頭又鬆開,目光在她通紅的眼眶和斑駁淚痕間遊移:"不說旁的,就說你家總行吧?"聲音不自覺地放輕,帶著試探的意味。
關瑤迅速用袖口擦去淚水,挺直脊背的模樣像隻豎起刺的小獸:"好!你說,我聽著!"
"先說你大姐。當年她出嫁時,彩禮在方圓十裡都炸開了鍋吧?按規矩,娘家總得陪送些嫁妝,再回一部分彩禮給婆家撐場麵。可你們家呢?空著手就把人嫁出去了!"我越說越激動,胸腔裡積壓的委屈翻湧而上,"還有你二姐,當初和隆飛哥處對象多般配?同樣的彩禮,隆飛哥隻求拿回一半彩禮,你媽倒好,以死相逼讓你二姐嫁給那個酗酒的懶漢!還不止這些,但凡逢年過節沒給足錢,你媽就跑去你兩個姐夫家撒潑打滾......"
話音未落,我忽然注意到關瑤已經泣不成聲。她咬著下唇的模樣讓我心頭一緊,這才驚覺自己說得太過分了。我慌亂地撓著後腦勺,乾巴巴地擠出笑容:"咳咳,你不是說不生氣嘛......"
關瑤猛地抬起頭,倔強地抹了把臉:"我沒生氣。這些事......我從來沒想過。我媽平時對我們那麼好......"
"好?"我冷笑一聲,壓抑許久的憤怒突然爆發,"她要是真為你們好,怎麼能在終身大事上作孽?看看你大姐二姐,在婆家活得人不人鬼不鬼!你早晚......"意識到失言,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,慌忙瞥向窗外:"哎呀三點了?得回去收拾書包,明天還要去學校呢!"抓起外套就要奪門而出。
"站住!"關瑤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尖銳,"你答應陪我兩天,還有四小時才夠數!我最後問你——"她突然哽咽,"如果我改變這一切,你願意娶我嗎?"
我僵在原地,看著她通紅的眼睛裡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。鬼使神差地,我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:"這麼漂亮的姑娘,哪個男人不心動?"說完不敢再多看她一眼,轉身就跑。
我的手指剛觸到冰涼的門把手,身後就炸開關瑤雀躍的呼喊,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:"楊傳東!這可是你說的,我一定改變這一切,風風光光讓你八抬大轎娶我進門!"那聲音裡裹著蜜糖般的甜膩,又帶著破釜沉舟的篤定,驚得我後背瞬間繃成一張滿弦的弓。
我僵在原地,喉間泛起苦澀。方才那句不過是敷衍脫身的托詞,此刻卻像枚釘子釘進她心裡。腦海裡不受控地浮現方雪兒溫軟的眉眼——那個總愛歪著頭衝我笑的姑娘,此刻竟成了我慌亂中的救命稻草。
"前提是我沒和方雪兒走到一起!"我猛地轉身,語氣冷硬得像塊冰,"要是她成了我媳婦,你彆來攪局!"
關瑤卻突然破涕為笑,眼尾還掛著淚珠子,偏生笑得狡黠又張揚:"嘿嘿,我掐指一算,你倆準得分!就等著當我關家女婿吧!"見我眼神發狠,她吐了吐粉舌,"行行行!要是你倆真能修成正果,我保證躲得遠遠的,絕不當討人嫌的第三者!"
我緊繃的肩膀這才鬆下來。確認關瑤情緒平複,積壓在胸口的窒息感卻愈發濃重。這裡的每一寸空氣都讓我想逃,不等她再說什麼,我幾乎是撞開房門衝了出去。背後傳來木門重重合上的悶響,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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