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上淄博的土地,我瞬間被這座城市的溫暖包裹。出站口的每一位工作人員都掛著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,那笑容乾淨純粹,讓我這個初來乍到的外鄉人心裡直冒暖意。尤其是那位出租車司機師傅,他臉上始終掛著親切的笑,用帶著濃厚口音的蹩腳東北話跟我嘮家常。他眼神裡滿是真誠,一點沒有嫌棄我穿著老土、說話怯生生的意思,讓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了下來。
在媽媽的指引下,出租車緩緩停在一片平房區前。街邊的糧油店招牌有些褪色,玻璃櫥窗裡整齊擺放著袋裝的麵粉和食用油,昏黃的燈光從門縫裡透出來,給人一種溫暖又質樸的感覺。明明記得爺爺奶奶在周村有處精致的小樓房,我一路上都滿心期待著能體驗一回住在高樓裡的滋味,可眼前這低矮的平房讓我滿心疑惑。
“媽,咱家不是有樓嗎?為啥在這裡下車?”我皺著眉頭,滿臉不解地問道。
媽媽先是一愣,隨即衝我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溫柔笑容,輕聲解釋道:“樓房為了給你姥爺看病已經賣了。”我瞪大眼睛,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她,像是要從她臉上找出答案。媽媽倒是沒在意我的表情,反而笑著安撫我:“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,房主可是你爺爺奶奶,沒他們的同意我和你爸是賣不了的。”
聽到這個消息,我心裡沒有一絲埋怨,反而湧起一股羨慕。我仿佛看到了爺爺和姥爺年輕時並肩作戰的模樣,爺爺落難時,姥爺毫不猶豫地出錢出力,又是送房子又是送生活用品;姥爺病重時,爺爺二話不說賣房賣羊,隻為給老戰友延續生命。這份深厚的戰友情、兄弟情,就算是親生兄弟,天底下又有幾人能做到如此?
我沒再多問,默默跟著媽媽走進糧油店。店裡飄著淡淡的糧食香氣,老板娘是個麵容和善、富態十足的中年婦女,圓圓的臉上堆滿了笑。她一見到我媽進門,立馬拿起桌子上的銅鑰匙,熱情地迎了上來。看得出來,她和我媽十分熟絡,一邊往平房區裡走,一邊拉著我媽嘮起了家常。
“小吳妹子,這個年過的怎麼樣?你不是說接你兒子過來嗎?怎麼沒看到人?”老板娘操著一口地道的周村方言,聲音爽朗。
媽媽笑著回頭,指了指我這個扛著兩個大包裹、累得氣喘籲籲的半大小子,說道:“劉姐,他就是我兒子。”
“這麼大了?我還以為你請的抗包小工呢!”劉阿姨的話逗得媽媽直笑,可我當時一句也沒聽懂,還是後來纏著媽媽追問才明白其中的意思。
一路上,我跟著媽媽和劉阿姨在錯綜複雜的小巷裡東拐西拐。狹窄的巷子曲曲折折,兩側的磚牆爬滿了青苔,頭頂的電線像蛛網般交錯。沒一會兒我就被繞得暈頭轉向,正當我暈乎乎辨不清方向時,我們終於停在了一個幽靜的小巷子裡。
這是一條死胡同,裡麵並排立著兩扇一模一樣的大門。雪白的外牆被歲月蹭得有些斑駁,門垛子上貼著嶄新的紅瓷磚,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。兩扇厚重的木門上,古樸的門環造型精致,透著濃濃的年代感。
這時,劉阿姨突然從脖子上取下一台小巧玲瓏的銀色照相機。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小的相機,金屬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冷光,精致的鏡頭讓我挪不開眼。我直勾勾地盯著相機,要不是年紀小,換作旁人肯定會覺得我舉止冒犯。劉阿姨調試好相機後,示意我媽去敲門。“咚咚咚”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巷子裡格外清晰,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——這兩塊厚重的大木門,就靠兩個門環,到底要怎麼打開?
等了好一會兒,裡麵終於傳來一個粗獷又帶著幾分慵懶的男人聲音:“誰啊?”
“是我,吳英。”媽媽提高嗓門喊道。
“哎呦,英妹妹回來了?來了來了。”那聲音帶著股說不出的輕佻,雖然我聽不太懂方言,但那語氣裡的油膩勁兒,一聽就不像是正經人。我頓時皺起眉頭,下意識就要走到媽媽身後保護她。劉阿姨眼疾手快,一把拉住我,躲到了門垛子後麵。她還悄悄探出頭,將相機鏡頭對準了大門,神情專注又警惕。我雖然年紀小,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,一看劉阿姨這架勢,就知道裡麵這人不是什麼好人。我“咚”地一聲把大包裹放到地上,暗暗握緊拳頭,做好了隨時衝出去的準備,心想:正好心裡憋了一肚子火沒處撒,你要是敢對我媽動手動腳,就彆怪我把你當出氣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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