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從未想過,吳宏那聲雷霆般的嗬斥竟有如此魔力。原本雙眼猩紅、青筋暴起的三舅,在瞥見吳宏身影的瞬間,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。他僵直的脊背瞬間佝僂下去,顫抖的雙手攥著衣角來回揉搓,眼神裡滿是討好的慌亂,活像隻做錯事急於搖尾乞憐的獵犬。儘管這比喻刺耳,可眼前扭曲又卑微的姿態,實在讓人難以忽視那份近乎討好的臣服。
大舅趁著三舅怔愣的空當,暴喝一聲猛地撲來,拳頭裹挾著酒氣直取麵門。千鈞一發之際,吳宏如同黑豹般迅猛出擊,長腿橫掃間大舅重重摔在地上,瓷碗碎裂的聲響混著悶哼在屋內炸開。吳宏居高臨下,目光如炬:"大舅!三舅犯病你還落井下石?當哥哥的就這麼沒分寸?"
我攥緊拳頭準備隨時護在劉歡頌身前,卻見大舅漲紅著臉,喉結滾動著咽下不甘,終究是垂下頭退到牆角,像隻被馴服的困獸。
吳宏撣了撣衣角,轉頭時已換上爽朗笑容,目光掃過狼藉的大圓桌:"不過灑了點湯,都彆杵著!繼續喝!"他端起酒碗走到我跟前,聲如洪鐘:"小妹、妹夫,大哥來遲了,自罰三杯!"酒液入喉,他脖頸處的青筋隨著吞咽微微起伏,儘顯豪邁。
作為同村人,我與吳宏本無交集。這些年他像隻陀螺般忙得腳不沾地,即便和劉歡頌相戀近兩年,也鮮少見到他的身影。此刻看著他仰頭飲儘烈酒,眼角眉梢儘是江湖氣,我心裡不禁湧起相見恨晚的暢快。
"大舅哥,還能再喝不?"我也端起酒杯,酒液映著燈光泛起琥珀色漣漪。
吳宏猛地拍在我肩頭,掌心的力道震得我微微後仰:"在南山村打聽打聽,我吳宏怕過誰?滿上!"五杯下肚,他的臉頰泛起酡紅,話匣子徹底打開。突然他指著大舅,醉意朦朧的眼神裡滿是鄙夷:"就他最能吹!去年年夜飯輪到大舅家,好家夥,兩盤花生米、一桶散白就把人打發了,這是人乾的事?"
劉歡頌慌忙拽他衣袖:"大哥,大舅媽後來不是補上了......"
"補上是補上!"吳宏大手一揮,酒氣噴得滿桌都是,"二舅就實在多了。"他踉蹌著轉向安靜喝酒的二舅,"這人嘴笨,主意少,可誰家有事招呼一聲,人、車隨叫隨到,這才是親舅舅該有的樣子!"
說到三舅時,他腳步虛浮卻穩穩摟住對方肩膀:"雖然三舅犯病時六親不認,見人就咬。"他突然壓低聲音,酒氣噴在我耳邊,"但隻要我一到,比鎮定劑都靈!不過不犯病時,他心裡比誰都透亮。你新房裝修,就數他耗在工地的日子最多,寸步不離的跟在你嶽父身邊忙活"
正說著,他突然拽過路過的張強,少年被扯得踉蹌,漲紅著臉掙紮:"哥!你弄疼我了!"吳宏卻放聲大笑:"這小子鬼精著呢,以後多帶著他玩!還有......"
"吳宏!"內屋傳來女人尖銳的訓斥,嬰兒的啼哭刺破喧鬨,"喝多了就消停點!把孩子都吵醒了!"屋內昏黃的燈光下,他舉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,醉意朦朧的臉上閃過一絲憨笑,活像個被抓包的孩童。
隨著話音落下,一個瓜子臉,身材高挑的女人,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從內屋走了出來。
劉歡頌猛的站起身,略帶驚喜的笑道。大嫂你啥時候來的?快把小侄女給我,你快坐下吃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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