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新年，儘管劉家長輩們和她的舅舅們都陪在身邊，熱熱鬨鬨地幫她驅散了不少孤寂，讓她過了個表麵歡喜的新年。可每當夜深人靜，我們回到那個承載了她所有成長記憶的家時，空蕩的大房子裡隻剩下冷清在蔓延，那股子寒意滲得人心裡發慌，她總會忍不住潸然淚下。
大年初五，我們一家原本興衝衝地計劃回南山村，陪回娘家的老姨他們過年，劉立飛的一個電話卻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麵，徹底打亂了我們的安排。
“喂，小妹，我想看看小冉，我在老姑家，你能過來嗎？”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“哥，你啥時候回來的啊？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！”劉歡頌的聲音裡滿是藏不住的驚喜，“我這就過去，見麵再說！”
再次見到劉立飛，他身上的變化實在太大了。雖然依舊留著標誌性的長頭發，但從前眼裡那股子嚇人的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，白白胖胖的大臉盤上掛著的，是透著幾分憨厚的笑容。看著他抱著小冉親昵玩耍的樣子，劉歡頌心裡一動，試探著開口：“哥，我給你介紹個對象你看不看啊？”怕他直接拒絕，她連忙補充，“是紅姐特意給你張羅的。”
聽到“紅姐”的名字，劉立飛沒有像從前那樣瞬間炸毛發瘋，隻是微微一愣，隨即輕輕搖了搖頭：“小妹，你回去告訴她，我的婚事不用她操心，讓她安心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劉歡頌還想再說點什麼。
“大孫子，奶奶給你找了個好姑娘，跟奶奶去看看怎麼樣啊？”老太太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，硬生生打斷了她的話。
老太太的聲音剛響起時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，劉立飛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。可那恨意就像流星似的，轉瞬即逝，下一秒他就換上了溫順的笑容，親昵地跟老太太打起了招呼：“奶奶，您怎麼來了？誰告訴你我回來了？”
老太太得意地斜睨了劉歡頌一眼，那眼神仿佛在說：“看吧，畢竟是跟著我長大的，還是跟我親！”
劉歡頌打心底裡不願意見到老太太，她一出現，劉歡頌就默默收拾起東西，擺明了要立刻離開。老姑急忙上前挽留：“歡頌，楊傳東這可是第一次來我家，怎麼也得吃頓飯再走啊？”
“改天……”劉歡頌頭也不抬地應著。
“老姑，他們倆不願意見到我奶，就讓他們走吧！”劉立飛突然開口，語氣平靜得有些反常，“一頓飯哪天吃不行啊！”當著老太太的麵，劉歡頌不好多問，隻是用滿是疑惑的眼神看了哥哥好一會兒，才抱著孩子匆匆離開。
劉立飛是跟著朋友的大貨車回來的，在家待不了幾天就得走。他顯然很喜歡孩子，離開前特意繞到我家來看小冉，還拎了一大堆給孩子買的東西。
“小冉，大舅來看你了，看看大舅給你買的東西喜歡不？”他邊說邊把手裡的袋子往桌上放。
劉歡頌聞聲從廚房走出來，笑著嗔怪：“哥，你來我家怎麼不提前說一聲？老公，快點去買菜，我給大哥做幾道他愛吃的！”
“妹夫，彆去了，我這就走了。”劉立飛叫住剛要出門的我，從懷裡掏出一條包裝精致的好煙遞過來，“這是朋友送的，我抽這麼好的煙純屬浪費，你拿去抽吧。”
“我……”我正想推辭。
“劉立飛你給我滾出來！我知道你在裡麵！”老太太尖銳的怒吼聲突然從門外炸響，硬生生打斷了我的話。劉歡頌一見到老太太就氣不打一處來，之前有兩次，就因為這老太太鬨上門，差點斷了女兒的口糧。我趕緊起身出去，死死攔住即將推門而入的老太太。可老太太根本不管不顧，就在門口撒開了潑，對著屋裡大喊大叫：“劉立飛你是故意的對不對？你出來！把話說清楚！我好心給你介紹對象，你就這麼折騰我，讓我以後怎麼見人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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