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茲那酒店的貴賓電梯運行得極其平穩,轎廂內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,若不是上方電子屏上不斷跳動的數字,齊立昂和熊赳赳幾乎感覺不到它在移動。狹小的空間裡,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,三人誰都沒有說話,隻有電梯運行時發出的微弱嗡鳴在回蕩,像某種不祥的預兆。
終於,數字定格在“頂層”,電梯門伴隨著輕微的“哢噠”聲緩緩向兩側打開。門外的走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,儘頭的陰影裡立著一道身影。當看清那人的臉時,齊立昂瞳孔微縮,熊赳赳更是驚得張大了嘴巴,那人高鼻深目,嘴角噙著慣有的戲謔笑意,正是考察隊在希瓦古城的導遊,哈德斯戰車成員巴拉揚。
“怎麼?見到老朋友,不高興嗎?”一陣高亢的彈舌音飄過來,帶著幾分刻意拿捏的調侃。
“巴拉揚!怎麼是你?可想死我了!”熊赳赳的驚訝瞬間變成狂喜,像顆炮彈似的從電梯裡衝出來,一把將巴拉揚緊緊抱住。他那身肥碩的肉擠得巴拉揚差點喘不過氣,臉上的戲謔僵成了錯愕。
巴拉揚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反應,他本以為自己哈德斯戰車成員的身份,再加上那句挑釁,至少能讓熊赳赳嚇個半死。不成想這小子不但不怕,反倒像見了親哥似的,給了自己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。他被勒得齜牙咧嘴,推又推不開,隻能哭笑不得地任他抱著,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。
齊立昂對巴拉揚的印象不算壞,見是他,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。就算這裡是哈德斯戰車的地盤,憑著熊赳赳和他們這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,對方也未必會發難。他坦然走出電梯,靠在走廊的雕花欄杆上,樂嗬嗬地看著熊赳赳胡鬨,眼神裡卻藏著一絲警惕。
“好了好了,快鬆開!”巴拉揚好不容易掙脫熊赳赳的懷抱,整理著被揉皺的西裝外套,沒好氣道,“你現在也是倫敦上流社會的新貴了,怎麼還學不會紳士點?你們中國話裡是不是有句俗語,說你這樣的……”他抓了抓頭發,一時想不起來。
“金玉其外,敗絮其中。”齊立昂隨口接道。
“對對,就是這個!”巴拉揚眼睛一亮,隨即轉向齊立昂,很紳士地扶胸鞠躬,“尊敬的契約者先生大駕光臨,歡迎歡迎。”
齊立昂頷首回應,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場:“好說好說。我猜,在這裡等候的不止你一個人吧?尼古拉斯先生已經到了?”
他的直接並未讓巴拉揚意外,對方側身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,語氣恭敬了幾分:“先生已在裡麵等候,兩位請跟我來。”
“x先生也在?”熊赳赳眼睛一亮,剛才的拘謹一掃而空,“我正想當麵謝他呢!快進去快進去,彆讓先生等急了。”他嘴上說得熱絡,腳步卻下意識地頓了頓,其實一聽說尼古拉斯也在,他心裡早就打起了鼓,隻是這會兒騎虎難下,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。
頂層餐廳的格調與大堂截然不同,沒有繁複的水晶燈,取而代之的是簡約的金屬線條與大塊玻璃,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胡桃木餐桌上,映得銀質餐具泛著柔和的光。整體透著一種低調的奢華,看似隨意的擺件,細看才發現是名家手筆,連餐巾的褶皺都像是精心設計過的。
拐過一堵掛著抽象生物壁畫的牆,眼前豁然開朗,這是一個能容納百人的中型宴會廳,此刻卻空蕩蕩的,所有餐桌都蒙著白布,顯然已被清場。熊赳赳咋舌:“這五星級酒店的餐廳,說清場就清場了?我剛才定個位子都費儘了力氣……x先生真是大手筆!”
巴拉揚輕蔑地瞥了他一眼:“提前預定?尼古拉斯先生需要嗎?”他放緩腳步,語氣裡的不屑毫不掩飾,“你們在車裡找不到餐廳時,先生才臨時起意定了這裡。他來過幾次,覺得離研究所近,省得你們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。”
這話像炸雷似的在齊立昂和熊赳赳耳邊響起。兩人在車裡的私語,對方竟聽得一清二楚?熊赳赳頓時炸毛:“巴拉揚,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事?還竊聽起小爺來了?”
巴拉揚的臉瞬間冷了下來,聲音也沉了幾分:“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尼古拉斯先生給的,了解你的動向是對你的保護,彆不知好歹。”
熊赳赳被噎得說不出話來,後背上“唰”地冒起一層冷汗,自己這段時間在外頭那些囂張跋扈的糗事,豈不是全被看在眼裡?他縮了縮脖子,像隻泄了氣的皮球。
齊立昂卻神色如常。在看到巴拉揚的瞬間,他就猜到自己和熊赳赳早已在對方的監控之下。研究所的防禦係統雖強,但看來對方很可能已經突破了屏障,至少他和熊赳赳的房間已無秘密可言。但他麵上不動聲色,目光平靜地掃過四周。
巴拉揚將兩人帶到一張長條餐桌前:“你們先在這兒等會兒,尼古拉斯先生在接一個重要電話,很快就來。”說完便垂手站在一旁,絲毫沒有落座的意思。
齊立昂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,熊赳赳看了看站著的巴拉揚,試探著問:“你不坐?”
“我沒資格。”巴拉揚微微一笑,語氣卻帶著刺,“你坐吧,先生交代過,今天你是客人。不過以後……恐怕沒這種機會了。”
這話像一盆冰水,瞬間澆滅了熊赳赳最後一絲僥幸。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,不知道該坐還是不該坐,臉色慘白得像張紙。
“坐下。”齊立昂突然站起身,很紳士地將熊赳赳身旁的椅子往後拉了拉,聲音異常堅定。
熊赳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若不是這聲支撐,他恐怕真要癱在地上了。他顫抖著坐下,手指緊張地絞著桌布,嘴裡發苦:“昂哥,這頓飯……怕是鴻門宴啊。”
齊立昂靠在椅背上,神態自若:“既來之,則安之。就算是鴻門宴,項羽不也放走了劉邦?”
“鴻門宴?這個比喻,可不算恰當。”一個優雅的聲音突然從他們的身後傳了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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