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剛才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,卻又如此真切。
她又接連回頭看了兩次。
一次是在拐角的郵局門口,一次是在公共水龍頭邊。
可每次回頭,依舊什麼都沒發現。
回到家,喬晚音立馬忙活起來。
她將籃子裡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。
先把新換的熱水瓶票揣進衣兜,又快步出門,去供銷社排隊買了一個印著鮮紅“雙喜”字樣的暖水壺。
回來的路上,她又拐去布店,用攢了好久的布票扯了塊厚實的燈芯絨料子。
最讓她高興的,是悄悄藏在籃子最底下那幾包衛生巾。
那時候市麵上這類東西稀少。
大多數女人來例假都隻能用粗布或舊棉絮自製“月經帶”,又厚又沉,動不動就滲漏,極為不便。
而這些從特殊渠道弄來的衛生巾,輕薄吸水。
還帶著獨立包裝,簡直是難得的奢侈品。
她握著那幾包紙包,心裡既欣慰又酸澀。
女人的日子,本就不該那麼難熬。
傍晚,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灑進屋裡。
傅黎安推開家門,肩上還落著幾片未融的雪花。
他剛邁進門檻,整個人就愣住了。
飯桌上,熱氣騰騰地擺著平時難得一見的幾道菜。
青椒炒肉絲色澤鮮亮,紅燒排骨油光發亮。
連最普通的西紅柿蛋湯都煮得金黃濃鬱,香氣撲鼻。
牆角那張舊木櫃旁,竟立著個嶄新的熱水瓶。
窗台上,不知何時多了一盆綠油油的蒜苗。
“這……”
傅黎安站在門口,帽都沒來得及摘,眼神裡滿是錯愕。
他轉頭看向站在灶台邊的喬晚音,聲音微微發顫。
“這些都是你弄的?你哪來的錢?哪來的票?”
喬晚音笑了笑,眉眼彎彎。
她沒說話,隻輕輕走過去,伸手幫他脫下沾了雪粒的廠大衣,又接過他肩上的挎包。
“快去洗手,飯菜要涼了。”
傅黎安卻沒有動,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他眉頭輕輕皺起,目光沉沉地望著她。
“青青,這些東西……是不是花了不少錢?我那點津貼,還夠嗎?你可彆為了省著給我用,自己委屈了。”
喬晚音早就在心裡演練過千百遍該怎麼回應。
她輕輕抽出手,抬眼直視著他。
放心,夠用的。每一分票、每一分錢,我都算得明明白白。要是真不夠,我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,絕不會瞞著你亂花。”
傅黎安盯著她看了幾秒,終於緩緩鬆開了眉心,輕輕點了點頭。
傅黎安半信半疑,眉頭微微皺起。
可當那熱騰騰、香氣四溢的飯菜一端上桌,。
濃鬱的肉香瞬間撲鼻而來。
他盯著那冒著白煙的紅燒肉,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
隨即笑著坐下,拿起筷子。
他夾了塊肥瘦相間的肉,穩穩放進喬晚音麵前的碗裡。
“你多吃點,最近瘦了不少,臉都尖了。”
說著,他還下意識地抬手,用指背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。
飯後,喬晚音收拾完碗筷,擦了擦手,神神秘秘地端來一盆冒著熱氣的水,輕輕放在傅黎安腳邊。
她彎著嘴角,眼睛亮亮的。
“泡個腳吧,解乏。”
傅黎安低頭看了眼那盆清水。
正準備脫鞋,可剛把腳伸進去,腳尖一觸到水麵,鼻子忽然抽動了一下。
他皺眉,湊近嗅了嗅:“這水……加了東西?怎麼有股淡淡的藥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