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蓉看著李渝的身影,清澈的眼眸中,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。李渝的武學天賦,遠比她想象的要好。更難得的是,他心性堅韌,認準了一件事,便會投入十二分的心力,毫不懈怠。
就在這時,胡三省從外麵快步走了進來,神色有些古怪。
“李先生,黃小姐。”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,然後才說道,“天海集團的劉峰,派人送來了拜帖。”
他遞上一張製作精美的燙金帖子。
黃蓉接過來,看都未看,便隨手丟在了石桌上,仿佛那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。
“不見。”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。
“他還托人帶了一句話。”胡三省的表情更加古怪了,“他說,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,隻求能見二位一麵,為他師叔,鐵雲,求一分解藥。”
黃蓉聞言,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。
魚兒,終於上鉤了。
“讓他等著。”黃蓉端起茶杯,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,“什麼時候他親自跪在靜心齋的門口,什麼時候再來通報我。”
胡三省心中一凜,連忙點頭稱是,退了出去。
王浩和南宮烈在一旁聽得麵麵相覷。
“嫂子,這……這也太狠了吧?”王浩小聲說道,“那劉峰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讓他跪在門口,那不是比殺了他還難受?”
“對付這種人,就得用這種法子。”南宮烈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,“你以為他是真心悔過?他不過是走投無路罷了。若是不把他的傲氣和尊嚴,徹底踩在腳下,碾個粉碎,他永遠都不會長記性。黃仙子此舉,看似羞辱,實則是在誅心!高!實在是高!”
他一番分析,說得頭頭是道,最後還不忘對著黃蓉豎起一個大拇指,滿臉都是崇拜。
李渝收功而立,走到黃蓉身邊。
“蓉兒,你打算怎麼處置他?”
“處置他,不急。”黃蓉看著李渝,柔聲說道,“你現在要做的,是儘快掌握‘蛇行狸翻’的身法。劉峰背後是鐵掌門,鐵掌門背後,未必沒有更厲害的角色。我們這次雖然贏了,但贏得是信息差,是出其不意。真正的硬仗,還在後頭。”
她的話,如同一盆冷水,澆熄了院子裡剛剛升起的幾分得意。
是啊,一個鐵雲,就差點讓李渝喪命。鐵掌門中,比鐵雲厲害的,大有人在。更不用說,那個能讓劉天雄都畢恭畢敬的,鐵雲的師父,鐵掌門掌門鐵嘯天了。
李渝的心,瞬間沉靜下來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接下來的時間,李渝不再練拳,而是跟著黃蓉,在院子裡,學習一套極為詭異的身法。
這套“蛇行狸翻”之術,與他之前所學的所有武功都不同。它不講究招式,不講究步法,隻講究一個“變”字。身體要像蛇一樣,能屈能伸,柔若無骨;動作要像狸貓一樣,輕盈迅捷,落地無聲。
黃蓉親自為他示範,她的身形在小小的院落裡,化作了一道道青色的虛影。時而在東,時而在西,時而貼地滑行,時而淩空翻轉,讓人根本無法捕捉到她的軌跡。
王浩和南宮烈,徹底看傻了。
他們感覺自己不是在看人練武,而是在看一部特效全開的仙俠電影。
李渝學得極為刻苦。他一遍又一遍地模仿著黃蓉的動作,將自己的身體,扭曲成各種匪夷所思的角度。一開始,他摔得鼻青臉腫,渾身上下,沒有一處不疼。但他咬著牙,一聲不吭。
他知道,每多一分熟練,就多一分活命的本錢。
時間,就在這種緊張而充實的修煉中,悄然流逝。
而靜心齋的門外,一場無聲的對峙,正在上演。
胡三省再次進來的時候,已經是下午了。
“李先生,黃小姐,”他躬身道,“劉峰來了。就跪在門外,一動不動。他身後,還跟著幾個天海集團的董事,看樣子,也是來請罪的。”
院子裡,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。
李渝看向黃蓉,黃蓉的臉上,卻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。
“跪得還不夠久。”她輕啟朱唇,“讓他跪到天黑。什麼時候,他把他那身名牌西裝,跪出兩個洞來,再讓他進來。”
此言一出,連南宮烈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這已經不是誅心了,這是要把人的尊嚴,放在滾燙的鐵板上,來回地煎啊!
他偷偷看了一眼黃蓉,心中暗暗發誓,這輩子,寧可得罪閻王爺,也絕不能得罪這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黃仙子。
夕陽西下,夜幕,終於降臨。
靜心齋的大門外,劉峰依舊筆直地跪在那裡。他那身價值不菲的阿瑪尼手工西裝,膝蓋處,已經被堅硬的青石板,磨出了兩個破洞,露出了裡麵被鮮血染紅的襯布。
他的臉色,蒼白如紙,嘴唇乾裂,眼神中,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倨傲與陰冷,隻剩下無儘的屈辱和麻木。
他身後,幾個平日裡在濱海市呼風喚雨的天海集團董事,也同樣狼狽不堪地跪著,一個個垂頭喪氣,像是鬥敗的公雞。
周圍,已經聚集了不少聞訊而來的路人,對著他們指指點點,閃光燈不時亮起,將這屈辱的一幕,永遠地記錄了下來。
劉峰感覺,自己這輩子,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丟人過。
他想站起來,想拂袖而去。但一想到病房裡,被痛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鐵雲,一想到電話裡,師父那前所未有的嚴厲警告,他所有的骨氣,都被碾得粉碎。
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,靜心齋那扇緊閉了整整一天的大門,終於,“吱呀”一聲,緩緩打開了。
胡三省站在門口,麵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“李先生和黃小姐,願意見你了。”
“進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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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入靜心齋的那一刻,劉峰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個冰冷屈辱的地獄,走進了另一個深不可測的殿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