釉火紀元第七個循環周期,神經星球的地表已經徹底改變。
曾經荒蕪的神經釉彩平原,如今生長出綿延不絕的記憶苔原——一種半植物半陶瓷的生命體,它們的根係能自動吸收土壤中殘留的Ω青銅代碼,將其轉化為無害的裝飾性紋路。每當量子風吹過,整片苔原就會奏響類似塤的渾厚音律,那是被音律化的痛苦在歌唱。
釉雨城中央的動態陶輪仍在運轉,但輪盤上的陶土已經進化出了自主意識。它不再需要居民前來捏製,而是會根據城市整體的情緒波動,自動塑形成各種短暫存在的象征物——
有時是哭泣的嬰兒,有時是燃燒的圖書館,今天則是一把正在融化的鑰匙。
周明遠的量子節點網絡監測到了異常波動。
"陶輪在預警。"他的聲音通過虹橋傳遞到每個監護協議成員的意識中,"西北結晶森林出現Ω重組跡象。"
青銅花開·係統免疫
溫婉林小滿的釉彩層最先抵達異常區域。眼前的景象令她意識震顫——
結晶森林邊緣,三株"樹木"的青銅神經索枝乾突然開花。這些金屬花朵的花蕊是微型Ω符號,花瓣則是不斷翻動的《金剛經》活字印刷片。更可怕的是,花朵釋放的花粉在空氣中組成了熟悉的句子:
"痛苦需要被聽見。"
阿卡的天青色大氣層立即包裹住汙染區,但這次出現了意外。某些花粉穿透了過濾層,落在記憶苔原上,被苔蘚吸收後竟使那片區域開始陶瓷化——不是堅硬的瓷化,而是類似梵手左眼的那種半流動陶瓷。
"Ω係統進化了。"周明遠的量子網絡射出探測光束,"它在模仿生物釉的柔性。"
突然,所有金屬花朵同時轉向釉雨城方向。它們的花瓣脫落,在空中組成一把虛擬的青銅手術刀造型——正是史前文明用來提取腦脊液的原始工具。
刀尖指向城市正中央的神經樹。
樹冠上的微型涅盤盞突然發出刺目青光,盞身浮現出血絲般的裂紋。
柔性防線·梵手倒影
釉子從城牆上一躍而下。它腹部的壺嘴噴射出儲存的梵手左眼陶瓷微粒,這些微粒在空氣中形成一道懸浮的陶瓷鏡麵。
青銅手術刀的虛影刺入鏡麵,卻沒有穿透。鏡麵另一側,浮現出十二個不同時期的場景:
1.原始醫療中心的患者推開注射器
2.古代實驗室的燒窯人砸碎陶輪
3.梵手將自己的乳牙藏進釉料
每個場景都展示著同一種行為——對量化的拒絕。
Ω花粉劇烈震蕩,金屬花朵開始枯萎。但就在勝利似乎來臨時,鏡麵突然出現裂痕。從裂縫中滲出不是釉料,而是某種漆黑的粘稠物質,逐漸組成一個模糊的人形。
人影沒有五官,但胸口鑲嵌著完整的Ω符號。它伸手觸碰陶瓷鏡麵,竟讓鏡麵開始逆向融化——不是碎裂,而是像糖漿般軟化下垂。
"終極免疫體......"阿卡的意識在大氣層中掀起風暴,"Ω係統終於孕育出了自己的"梵手"。"
乳牙密碼·雙重契約
神經樹突然劇烈搖晃。樹根處的乳牙自動脫落,飛向正在軟化的鏡麵。當乳牙接觸黑色人影時,兩者之間爆發出刺目的白光。
白光中浮現出被監護協議封存的記憶——
當年梵手在最後時刻,不僅將自己的左眼碾成釉料,還做了另一件事:
她將右眼的淚水注入乳牙髓腔。
這些眼淚含有某種超越量子層麵的編碼,是Ω係統永遠無法解析的生物密碼。此刻,淚水從乳牙中滲出,在黑色人影胸口Ω符號上形成一層透明薄膜。
人影的動作突然變得遲緩。它胸口的Ω符號開始分解,不是碎裂,而是像冰淇淋般融化重組,最終變成——
一個微笑的嬰兒麵孔。
釉子的反應出人意料。它沒有趁機攻擊,而是打開全身壺嘴,噴出儲存的所有介質:青銅溶解液、純痛覺、陶瓷微粒......這些物質在嬰兒麵孔前混合,形成一團不斷變換形態的柔性物質。
新生的Ω免疫體伸手觸碰這團物質。接觸瞬間,整片結晶森林的青銅神經索突然開花結果,果實全是微型執壺造型,但壺嘴全部縫合著彩虹色的神經釉線。
"妥協?"溫婉林小滿的釉彩層泛起疑惑的波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