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那麼小一張床,三個人根本就不好睡。
因此王桂蘭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,弄得其他人都沒睡好,今天早上才起來的這麼晚的。
魏薇都領完書回來了,她們才剛剛起床。
現在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,隻想吃點東西。
出門前李曼麗又整了整自己的床鋪,記住自己床鋪的樣子,看著王桂蘭道:
“我記得自己的床鋪的樣子,要是我回來的時候發現亂了,你們上去了,你也等著原價賠給我吧。”
聽到這話,吳麗等條件不錯的幾個人都認真的整理了一下床鋪,雖然沒說什麼,但動作已經表明了。
看到她們這樣,王桂花後槽牙都差點咬爛了。
下午魏薇還是回了一趟寢室,因為得要配把鑰匙才可以。
第二天就是正式開學了,校園裡也沒有了背著大大的包裹行走的學子了,每個人都是背著個書包,或者拿著幾本書。
京大中國語言文學係的新生教室裡,嗡嗡地響著壓低了的交談聲,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嶄新的、躁動的期待。
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天之驕子,從四麵八方、從田間地頭工廠車間彙集到這裡,眼底都燒著一團火。
蕭學沐將魏薇送到門口就離開了,魏薇一進教室,眼尖的劉琳就看到了,立馬朝魏薇揮手。
“薇薇,這裡。”
見狀魏薇也沒有找座位了,直接找劉琳她們走去。
“薇薇,你今天晚上就回來睡了嗎?”
魏薇點了點頭,“對。”
說起這個劉琳就歎了一口氣,“唉,你做好心理準備吧,這兩天我都要瘋了,晚上完全睡不好。
那兩小孩天天吵到半夜,上半夜小孩吵,下半夜呢,王桂蘭又動來動去的,完全睡不著。”
聽到這個魏薇才想起來兩個皮孩子。
“對了,孩子呢?誰幫她看著?”
劉琳重重歎了一口氣,興致也不高,“在寢室呢!”
魏薇非常震驚,“在寢室!!!就兩個孩子!寢室那麼多熱水瓶,到時候打破了怎麼辦?熱水瓶不說,等一下傷到了孩子呢?”
“她用兩個布條將孩子綁在床腳處,碰不到熱水瓶。”
說起這個劉琳聲音嗡嗡的,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王桂蘭的。
要說她可憐嗎?真的非常可憐,但對王桂蘭她是真的喜歡不起來。
要討厭她,可看到她這模樣也不知道該怎麼討厭。
對於這個魏薇也不好說什麼了,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,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。
上課鈴尖銳地撕破了這片嘈雜。
幾乎是踩著最後一個尾音,教室門被“吱呀”一聲推開。
所有目光霎時聚焦,一位約莫四十歲上下、穿著洗得發白的深藍色中山裝的男人走進來。
他身材清瘦,麵容溫和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,鼻梁上架著一副塑料框眼鏡,鏡片後的目光沉靜而透著暖意。
走到講台中央,將手裡一個舊的、有些磨損的黑色人造革公文包放下,雙手撐在講台邊緣,環視著下麵一張張充滿渴望與忐忑的年輕麵孔。
短暫的安靜後開口了,聲音不高,略帶沙啞,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。
“同學們,你們好,我先自我介紹一下,我姓李,單名一個‘耘’字,‘耕耘’的‘耘’。
從今天起,我就是我們七七級中國語言文學係一班的輔導員。
未來四年,也將是大家學習上的同行者,和生活上的……嗯,算是個老大哥吧。”
聽到這話,下麵不少緊張的人都鬆了一口氣,這個輔導員看起來好像還挺好相處的。
李耘停頓了一下,嘴角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。
“看到你們坐在這裡,看見你們眼裡希望的火苗,我這心裡頭……真是百感交集。
你們不容易,坐在這間教室的大部分人,都走過了一段絕不平凡的路。”
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教室,似乎想記住每一張臉,聲音裡多了一份鄭重。
“我和你們很多人一樣,是‘老學生’,十年前,我在北大讀大三。
後來……後來形勢變化,學業中斷,我去過乾校,也下過田地,扛過鋤頭,也寫過檢查。
但心裡頭,始終沒放下書本,沒放下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這些文字、文章、文化。”
李耘沒有過多渲染,語氣平靜,卻帶著千鈞的重量,讓台下許多知青都感同身受了。
這幾年他們真的很苦,連怎麼熬過來的都不知道,一直到現在坐在教室裡都還有一種恍惚的不真實感。
“現在,春天回來了,我們能重新坐在這裡,是無數人的期盼和犧牲換來的。
國家把未來的希望,寄托在知識、寄托在科學、也寄托在人文精神上。
而我們中文係,就是要接過這份傳承,去思考、去書寫、去發出這個時代最清醒、最有力、也最溫暖的聲音。
我這輔導員,不單是管紀律、管生活,我更希望,能成為大家學問上的‘同窗’,一起重拾荒廢的時光。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!
你們有任何問題,學業上的,思想上的,甚至生活上的難處,都可以來找我。
我的辦公室就在三樓東頭那間小屋,門常開著。”
說完李耘拿起一支粉筆,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——“李耘”,字跡端正而有力。
“希望在未來四年,我們能像我的名字一樣,在這片被春雨重新澆灌的學術沃土上,一起辛勤耕耘,不問收獲,但問耕耘。
期待看到你們每一個人,都能長出最飽滿的穗子。”
李耘的話一落台下就響起來熱烈的掌聲,也讓他們的校園生活生動形象和真實了起來。
“好了,我的介紹就到這裡,今天是我們的第一課,我們不急於講授專業知識,首要的是互相認識,並組建起我們的班委。
現在,該輪到我來認識你們了,誰第一個來?想競選班乾部的心裡也有個準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