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卿虛弱地伏在洗手台前,喘息粗重,幾縷發絲被額上滲出的細汗浸濕,略顯狼狽地沾在臉上,眼眶紅得嚇人,細細的淚痕無意識地順著頰邊滑了下來。
剛剛吃進胃裡的東西已經吐了個一乾二淨,可她還是不住地乾嘔著,好像要把內臟都嘔出來。
“卿卿……”
傅妄燼眉頭緊皺,一手輕撫著她的背,一種說不出的心疼在他心底翻湧,堵在胸腔讓他喘不過氣來。
“沒……沒事。”
言卿劇烈地喘著氣,摸索著打開水龍頭,一隻手無力地往臉上撩了點涼涼的水花。
“我……我已經好多了。”
話音未落,又是一陣痛苦的乾嘔。
“不行,我叫蕭頔來。”
傅妄燼剛要打電話,就被言卿拽住了衣裳。
“彆,我沒事。”
她滿臉都是淚痕,發絲沾在頰邊,臉色愈發差了。
吐得連身子都直不起來,最後差點往後倒下去——
“卿卿!”
幸好傅妄燼接得快,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。
“沒……沒事……”
言卿一手抓著他的袖子,然後慢慢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。
“讓我緩緩……”
她覺得有些喘不上氣,胃在痙攣。
傅妄燼單膝跪地扶著她,近一米九的身高,即使跪著也顯得身形高大。
“卿卿,你怎麼樣?”
他無措地摸了摸她的臉,
“我先抱你回房間休息,好不好?”
“……好。”
言卿慘白著臉,艱難地笑了笑。
下一秒,身體騰空而起。
傅妄燼可以毫不費力地把她抱起來,穩穩當當地上樓,再輕輕把她放在床上。
隻要倚靠著他的臂膀,心裡總是充滿了安全感。
因為他絕對不會鬆手,至死也不會。
“卿卿,還是讓蕭頔跑一趟吧。”
給言卿拉上薄被,傅妄燼的眉頭依然緊緊鎖著,目光灼灼。
“我沒事,彆麻煩他了。”
言卿無奈苦笑。
蕭頔是個性格很好的人,雖然倒黴了點,跟個大冤種似的,總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叫到這裡來……
但他從來沒有厭惡過自己,反而一直耐心地開導她,想讓她振作起來。
可惜之前,言卿從來都聽不進去。
她覺得,蕭頔就是傅妄燼的同夥和傳話筒,一丘之貉而已,都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蕭頔,抱歉了。
“我知道是怎麼回事。”
言卿輕描淡寫地解釋道,
“心理作用而已。一碗湯罷了,要不了命。”
說罷,她又忍不住苦笑。
“真是的,難得吃得這麼飽,最後都吐掉了。”
傅妄燼望著她淡然的笑容,眼神無比複雜,深沉的墨眸湧起心疼。
隻是把一碗雞湯擺到了眼前,就不能自控地吐成這樣……
什麼心理作用,明明已經可以算是嚴重的心理陰影了。
可她既不哭也不鬨,隻是平淡地笑著,舉重若輕地揭過了。
“卿卿,你願意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?”
傅妄燼的語氣十分溫柔,但眼眸微微眯起,墨瞳中劃過幾分冷冽淩厲。
他確實不知道如何才能消除她的心理陰影,但他知道該怎麼消除給她造成心理陰影的人。
“雞湯……是我被賣到假麵拍賣場前,吃的最後一樣食物。”
言卿垂下眸子,抿了抿唇。
“裡麵被下了藥,但是雞湯很香……我沒有嘗出藥味兒。”
“喝完我就暈過去了。一睜眼已經被賣了。”
傅妄燼的眉擰了起來,漆黑的眸子此刻更顯陰沉,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,宛如黑夜中的星辰般璀璨而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