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卿絕不肯相信,這場毀滅了她全家的車禍,僅僅是個意外。
可肇事司機已經死了,屍體是沒法開口說話的。
要想揪出那個幕後主使,讓他血債血償……就得弄清楚,誰是這場車禍的獲益者。
言卿隻想到了兩個人——
其一是江鶴延。
他接收了爸爸的學生,竊取了學術成果。
還在爸爸出事之後,汙蔑他的清譽。
其二,就是姨母孟天嬋。
言卿的爸爸是農村出身,獨自來到帝都打拚,社會關係相對簡單;
母親卻是孟家的小姐,光是親屬關係那都相當複雜。
孟家,也算帝都有名的豪門世家。
雖然權勢不及傅家,卻以底蘊深厚、詩書傳家著稱,曆代子孫皆以文治武功為立家之本。
據說,孟家祖上出過兩個狀元、三名探花,近三十位進士。
據說,孟家的老宅裡,存著許多珍貴的古籍孤本,隨便拿出去一份,都能震動學界。
不過,頗為有趣的是,孟家近幾代人的發展態勢,竟然呈現出一種“陰盛陽衰”的奇異格局。
言卿的外婆是孟家獨女,外公是倒插門的女婿。
外婆去世早,留下三個兒女,都隨她姓孟。
長女孟天嬋,丈夫入贅。
她生下的一雙兒女,孟雲錫和孟晚棠,都隨母姓。
次子孟佑澤,風流浪蕩了半輩子,至今在國外逍遙,壓根兒就沒成家,更彆提有什麼孩子。
小女兒孟稚魚,也就是言卿的母親,結婚後也幾乎沒有回過娘家。
外婆在世時,因為某些原因,格外疼惜言卿的母親。
因此遺囑中,留給她的股份是最多的,足有23。
留給孟天嬋和孟佑澤的,加起來也才38。
隻可惜,言卿母親生性柔弱,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。
明明手握最多股份,卻一聲不吭地默許了孟天嬋上位掌權。
言卿還知道,母親跟外祖家的關係並不好,成婚後回娘家的次數屈指可數。
跟姨母、舅舅,亦是親情寡淡。
而孟天嬋雖為女子,行事卻比一般男子還要果決狠辣。
如果除掉言卿一家,那麼媽媽手中的股份,就會順理成章地轉移到言卿外公名下。
這跟直接轉移到孟天嬋手中,也基本沒差。
畢竟外公老了,早就放權給了孟天嬋。
孟佑澤雖然是唯一的男丁,卻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。
隻不過……
難道為了這些股份,孟天嬋就能狠下心,派人殺害親妹妹全家?
這未免也太過喪儘天良。
況且,就算媽媽是孟氏最大的股東,她也從不過問孟氏的事,更不會威脅到孟天嬋的地位。
莫非,孟天嬋認為,自己和哥哥,是她潛在的敵人?
她覺得,一旦言卿兄妹繼承了母親的股份,就會來孟氏奪權?
……
許多個不眠的夜晚,言卿一遍又一遍地在腦子裡捋著父母的社會關係。
她最懷疑的兩個人,江鶴延、孟天嬋,似乎都具備殺人的合理性,但卻都缺少非殺不可的動機。
現在,言卿終於可以驗證一二了。
她想得很明白——
畢竟是對親妹妹動手,影響實在太壞,所以孟天嬋絕不會讓多餘的人知道這件事。
否則,她在人前的形象就會徹底崩塌,更彆提做孟氏的掌門人了。
所以,隻要查一查她的錢去了哪裡,就可以確定到底有沒有買凶殺人。
多虧孟天嬋有個好女兒,不然,言卿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拿到這份消費記錄。
她把電腦搬到書房,開始一頁一頁翻閱孟晚棠發來的賬單。
不知不覺,掛鐘的時針指向了十點。
言卿揉了揉發酸的眼睛,恍惚間,電腦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,開始分身跳舞了。
再眯起眼睛看看頁碼,言卿發現自己才看了不到一半。
“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