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覺間，兩人已經聊了幾個小時。
直到管家提醒，祝無憂才意識到，馬上就到晚餐時間了。
她定定地望著言卿的臉，仿佛能透過這副相近的容顏，瞥見孟稚魚年輕時的絕代風華。
“卿卿，其實你長得很像你媽媽。”
祝無憂彎起唇角笑了，仿佛眼前坐著的是逝去的摯友，
“你媽媽懷孕的時候，我就跟她說，言斯辰跟她長得都好看，生下的孩子一定也好看。你哥哥出生的時候，我還覺得可惜……我還跟你媽說，如果是個女孩兒，得有多漂亮。然後過了兩年，你媽媽還真生了你——”
她的眼圈漸漸紅了，但依舊強打著笑容。
“現在想想，你爸就是那種典型濃顏係帥哥，你媽媽的美貌也是相當抗打的……這種配置，最容易生出大美人了。”
一邊說，一邊抬起手，輕輕擰了擰言卿的臉。
“祝阿姨，如果您願意的話，繼續幫我打理這些資產吧。”
言卿眨巴眨巴清澈的眸子，
“您很熟悉這方麵的事，而且……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，顧不上這麼多。”
祝無憂沉默幾秒，緩緩抬起眸子，神情擔憂：
“卿卿，阿姨可以答應你，但不希望你出事。”
聊了那麼久，言卿想要揪出真凶複仇的心思，祝無憂早已心知肚明。
但她更希望，好友留下的唯一血脈，能平平安安、快快樂樂地生活。
“我會注意安全的。”
言卿看起來十分輕鬆，
“而且，阿姨你看，我這不是被保護得很好嗎？”
此言一出，祝無憂眼中浮現出新的疑慮。
“卿卿，其實……阿姨跑了趟孟家，才知道你人在雲景花園的。”
她不自覺地往剛剛管家出現的方向瞟了一眼，壓低了聲音，
“隻是，阿姨聽到了些傳聞，不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。”
“傳聞？”言卿皺起了眉頭，“阿姨，您先說說怎麼回事。”
“前些天，正好是你姨母孟天嬋的生日，你在孟家現身……雖然當時沒有媒體在場，但帝都的圈子說大不大，很多人都能證明你還活著。阿姨也是從彆人嘴裡知道你沒事，才去孟家打聽你的下落的。”
祝無憂歎了口氣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言卿，斟酌著說道，
“俗話說，三人成虎、眾口鑠金。阿姨既高興你沒事，也很擔心那些傳聞是不是空穴來風。”
“……到底是什麼傳聞啊？”
言卿有些哭笑不得，
“您說吧，我受得了。”
“嗯……你可能不知道。”
祝無憂的表情一言難儘，聲音輕如蚊呐，
“阿姨聽說，你……被人包養了？而且，還把你外公氣暈過去了？”
“……”
言卿實在沒繃住，咬起唇笑了，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。
人在無語到極致的時候，確實會笑一下。
什麼叫語言的藝術啊——
旁人一聽這話，估計已經腦補出一台大戲了。
比方說什麼，不孝外孫女自甘墮落被包養，把自己的親外公氣暈了過去……
妥妥一出狗血神劇。
“阿姨，你是聽孟雲錫說的、還是孟晚棠說的？”
言卿支起下巴，好整以暇地笑道，
“我就知道這倆人憋不出什麼好屁來。”
祝無憂撚著下巴想了想，“嗯……前麵的是你表哥，後麵的是你表姐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
言卿聳了聳肩，眼中閃過不耐，
“我最煩他們斷章取義這一套。”
“關於你氣暈外公這件事，阿姨倒沒什麼意見。你肯定有你的理由，阿姨知道你不是蠻橫無理的孩子。”
祝無憂攤了攤手，一臉無所謂，
“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人。要不，怎麼會把你媽媽欺負成那樣？可是……”
她抿抿唇，為難開口，
“卿卿，阿姨記得，半年前，你還是獨身一人，連男朋友都沒有……你真的確定，你已經遇到了對的人？亦或者，經過巨大的痛苦和打擊，你希望可以有個依靠，所以才跟彆人在一起？”
言卿：“……”
“沒關係的，這些想法和情緒，阿姨都可以理解。”
祝無憂連忙安慰道，
“人生的容錯率是很高的，隻要你願意，什麼時候止損都不遲。阿姨可以做你的家人和依靠，我們不必靠男人——在阿姨眼裡，你就是個孩子，做你的監護人也沒問題。”
“……阿姨，我是個成年人了，我清楚自己選擇了什麼樣的人。”
言卿無奈笑笑，
“您彆聽孟雲錫胡說八道，他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。還有孟晚棠，她也沒安好心……之前有事兒沒事兒往這兒跑，天天尋思著怎麼搶男人、怎麼讓我掃地出門。”
祝無憂點點頭，似乎信了她的話，但眼中憂慮不減：
“卿卿，最重要的是，你在這段關係裡，是不是真的覺得輕鬆、愉快？或者，會不會感到焦慮不安？”
言卿怔住，心底泛起一絲異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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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很快調整好表情，不以為意地勾起唇角。
“阿姨，你想得也太嚴重了。”
言卿撓了撓後腦勺，俏皮地笑笑，
“我很好。雖然車禍害我躺了好久，但是我被照顧得很好，都長胖幾斤了。傅妄燼雖說名聲不太好，對我還是不賴的。要不是他舍命救我，您今天可就見不著我了。”
說實話，言卿並不清楚那晚在拍賣場發生的具體事項。
畢竟，當老虎的腦殼被打爆，她就嚇得昏了過去，後頭的事一概不知。
不過……上一世，傅妄燼殉情，也算為她舍了命。
更不要提，之前她傻不拉幾地給他下藥，差點親手把人殺了。
換成彆人，九族都該去投胎了，她還安然無事……
言卿搖搖頭，她竟覺得傅妄燼倒了血黴，怎麼攤上她這麼個玩意兒。
若非如此，他又怎會死於烈火之中？
明明……他可以活下去的。
“好，阿姨相信你。你是很聰明的孩子，不會像他們嘴裡說的那麼不堪。”
祝無憂溫柔地眨了眨眼，
“對了卿卿，你知道有種說法嗎？男孩子一般會遺傳母親的智力，而女孩兒的智力是父母各一半？”
“……好像聽過。”
言卿笑笑，
“那我覺得我比我哥聰明。因為說實話，我感覺我爸爸比媽媽聰明。”
祝無憂饒有興趣地問：“為什麼這樣說呢？”
“因為爸爸確實太厲害了。”
言卿由衷地說道，
“我覺得他是天才中的天才。媽媽當然也厲害，但她的才華似乎更多表現在藝術方麵。”
祝無憂神秘地笑笑，站起身敲了敲言卿的腦袋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