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猜我發現了什麼？”腰腰靈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得意。
“什麼？”陸橋漫不經心地應著，撥了撥微潤的碎發，銅鏡裡映出他略微憔悴卻依舊清俊的側臉。
“喏，瞧見窗台前那張積了層薄灰的榆木桌子沒？”腰腰靈急切地指示向房間角落，“上麵堆著的那一摞舊書，落灰最厚的那幾本！彆管上麵的，從頂往下數，第三本，看第三本！”
陸橋被它催得沒法，隻得轉身走向那光線稍暗的角落。
桌麵上確實雜亂地堆疊著不少書籍卷冊，紙張邊緣泛著陳年的黃褐色，散發著一股混合了塵埃、舊墨和木頭潮氣的獨特氣味。
他依言撥開最上麵兩本厚重的、書脊都有些開裂的典籍，手指觸到了第三本。
陸橋抽出來的是一本極其輕薄的小冊子，入手幾乎沒什麼分量，像捏著一疊乾燥的落葉。
冊子的大小約莫巴掌大，方便隨身攜帶。
封麵是某種韌性尚存但已明顯老舊發脆的土黃色厚紙，邊緣磨損得毛毛糙糙，甚至有兩處微小的缺口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封麵中央那幾個墨跡淋漓的娟秀小字——《妖精奇聞錄》。
“《妖精奇聞錄》？！”陸橋低呼出聲，原本的隨意一掃而空。
他太想了解妖精了，在鬼魂可遇不可求的元泱界，且妖怪無法與自己共鳴的情況下，這是他最後的希望。
很快，陸橋又遲疑起來：“我這樣看她的東西，不好吧……我先去問問她。”
“嗨，不用！她介意你看的東西早就被搬走了。”
腰腰靈說話時拉著尾音，如果它有五官的話，這個時候一定正對著陸橋擠眉弄眼。
最後它篤定地說：“相信我。”
陸橋這才用指腹摩挲著那粗糙的封麵，感受著凹凸不平的字痕和紙張獨特的肌理，仿佛能觸摸到書寫者留下的氣息。
開篇第一句話是：
“你見過妖精嗎？”
這麼看來還是一本關於妖精的詳解？
帶著難以描述的喜悅心情，陸橋飛快地翻閱起來。
他太需要這方麵的知識了。
學堂當中對於妖精的內容非常少，倒懸山弟子們花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在通識課程的學習上。
十二歲到十八歲，主要學習以“算學”和“書學”為主的“六學”、地理以及基礎的策論。
十八歲到三十歲才是真氣、靈術等知識的學習與修煉。
現在陸橋迫切需要確定“靈魂”之外還有沒有彆的通幽對象，那就必須了解妖精，並最好能找到一位。
眼前的手稿正文內容依舊娟秀，不過有一些塗塗畫畫，看起來已經寫了很長時間，字跡甚至有些模糊。
“我和妖精的第一次相遇就要提到三十五歲那年，前往鄰國的出行。”
“我是一名司道監調查專員，剛剛拿到序列9不到一年，就被安排進了前往蠻國的調查小隊。隊伍當時和商隊同行，不，或者說我們偽裝成商隊的一員，以避免刺激到鄰國敏感的神經，但在路程中段就遭遇了極端天氣。”
“人們總說，陰天會毀掉人一天的好心情。嗬，但他們還沒見過暴雨時的原始密林，漆黑的雲層壓在頭頂。彙流的雨水足夠像犁地一樣把森林的腐殖土炸開，你的鼻腔會充滿泥腥味。”
“天上的雷也打個不停，樹林跟瘋了似地搖晃，藤蔓吸飽了雨水就會變得臃腫，那才嚇死個人，你摸不準哪條藤蔓會突然對你吐出蛇信子。哪怕穿著雨披，在行程中渾身也是黏膩黏膩的。”
“我們不得不選擇繞路，新的路線是更原始的森林，但好歹沒有暴雨天。”
……
“在連續幾天穿過險峻的溝澗和攀爬陡峭的山峰之後，還有一天左右，我們就可以抵達蠻國。”
“這時候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是調查小隊裡的馮老頭，唔……他雖然已經是好幾百歲高齡的老人，但身姿挺拔，眉眼英俊，有著豐富的野外經驗。他說森林當中太安靜了，建議收縮陣型。”
“不過商隊的人否決了這個建議，他們認為我們人數眾多，隊伍陣仗大，驚走野獸是正常的，就算是妖獸，也不敢找一百人的隊伍碰瓷，收縮陣型反而會拖慢的時間，而商隊最是趕時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