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陽如血,潑灑在真我山門前支離破碎的地麵上,心魔教潰逃時撕裂的空間裂痕仍在虛空中嗡嗡作響
焦黑的地麵,反射著斜陽,像散落一地的染血鱗甲,青煙裹挾著未散的血霧嫋嫋升騰
秦家最終隻剩下三十七人,他們如同狂風暴雨後零落的枯葉,癱坐在血泊與同族冰冷的屍骸之間
有些人咬著自己破皮的嘴唇,將嗚咽死死憋在喉嚨裡,身體因恐懼和悲痛而無法控製地顫抖,發出斷斷續續的抽噎
秦鎮海的衣袍早已被血和塵染得看不出顏色,他佝僂著脊背,顫抖的雙臂緊緊環抱著懷中一具尚有餘溫卻再無生息的軀體
那是他的義子秦曉,不過十六歲,前幾日被迫上台,結果展現驚人實力,在擂台上意氣風發
一杆燎原槍使得虎虎生威,引來不少喝彩,此刻少年俊朗的臉龐一片青灰,嘴角凝固著烏黑的血痕
少年胸腹處一個碗口大的空洞,是被逸散的尊威生生震碎了五臟六腑
秦鎮海一臉麻木的看著周圍,枯槁的手指一遍遍撫過少年冰涼的臉頰
絕望,如同緊繃的繩索,纏繞住每一個秦家人的脖頸,勒得他們喘不過氣
家族傾儘心血培養的精英長老執事折損過半,年輕一輩的天驕苗子更是十不存一,曾經熙攘的族人如今隻剩下這淒惶的三十七人
而更致命的是,歸家的路,已被心魔教那怨毒的目光死死鎖住,秦家,這條在風浪中掙紮了數百年的破船,龍骨已斷,帆檣儘毀
哪怕他們現在已經有了退意,但是心魔教尚存,一旦他們離去絕對會遭遇絕對殺意的覆滅
就在這片死寂的絕望即將徹底吞噬所有人時,溫珂慢悠悠地踱了過來
他像是沒看見腳下的屍山血海,也沒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悲愴,隻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
他渾濁的目光隨意掃過場中淒惶的眾人,最終落在秦鎮海身上
溫珂撇了撇嘴,雖然之前秦家讓他不爽,不過如今秦家確實有些太慘了
他屈指輕輕一彈,一道微不可察的微光,如同夏夜螢火,悄無聲息地沒入秦鎮海的眉心
刹那間,秦烈陽的元神宇宙轟然震動!一股奇特的力量在他元神中彌漫開來,迅速凝聚成一個懶散的人形虛影,正是溫珂的模樣
溫珂所化虛影連眼皮都懶得完全睜開,聲音直接在秦鎮海腦海深處響起,帶著未醒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慵懶:
“真是矯情…修仙之路生死難斷,隻要人未絕,仍有登天路,如果你不想秦家徹底被滅,就跟老夫動身去第五山……”
話音未落,秦鎮海腦海中的景象陡然一變!一幅清晰的畫麵烙印進他的神魂
秦家駐地所在的外圍虛空,一道隱蔽的裂痕悄然張開,裂痕之後,赫然是心魔副教主陸言那張因極度怨毒而扭曲的臉!
一隻布滿血絲的魔瞳正透過裂縫,死死地盯在秦家祖宅的方向,貪婪殘忍,帶著刻骨仇恨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間,將秦家最後一點根基都焚燒殆儘!
同時,陸言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啞低語也仿佛直接灌入秦鎮海的耳朵:
“跑?…本座倒要看看,沒了那老東西護著,你們這群秦家的餘孽,能逃到天涯海角?…正好用你們的殘魂,祭煉本座的魂幡!”
畫麵破碎,隻留下陸言最後一句帶著戲謔的話:“秦家……終究難逃死路!”
“啊——!”
秦鎮海如同被滾油潑中,猛地抬起頭,布滿血絲的雙目死死盯住那依舊一臉憊懶的溫珂
巨大的恐懼和唯一的希望在他胸腔裡激烈衝撞,幾乎讓他窒息
他踉蹌著放下手中的屍身,撲通一聲雙膝重重砸在染血的地麵上,朝著溫珂嘶聲力竭地喊道,聲音因過度激動而劈裂沙啞:
“巡天前輩!前輩救命之恩秦家沒齒難忘!求前輩垂憐!我秦家…我秦家願舉族追隨前輩!赴湯蹈火,在所不辭!隻求…隻求前輩給秦家留一條活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