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散了軍議,赫連勃勃獨自一人在王帳,此刻已不見了先前聽說劉義真北上的欣喜。
“可惡!義真小兒也敢染指渭北!”
赫連勃勃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,否則,劉義真憑什麼在汛期放棄渭水防線,轉而渡河與他爭奪渭北。
他這次南下,原本是打算穩紮穩打,步步為營,等到徹底控製了渭北,再去圖謀渭南。
赫連勃勃很清楚,劉裕忙於篡位,而且剛剛不遠萬裡的打了一場滅國戰爭,國庫並不寬裕,短時間內沒有能力再調兵遣將,馳援關中。
如今,長安府庫空虛,這已經是人儘皆知的事情,劉義真養了多少兵,赫連勃勃同樣也心知肚明,就像劉義真知曉夏軍隻是七萬步騎南下,而非赫連勃勃對外宣稱的二十萬大軍。
以目前安西將軍府的財政來說,劉義真堅持不了多久。
縱使能夠遊說士族捐糧,但次數多了,地主家也沒有餘糧給他。
所以赫連勃勃氣勢洶洶地南下,就是想讓劉義真誤以為他急於攻取長安,故而堅守渭水防線,待夏軍抵達渭水北岸,卻不南渡,就算被劉義真發現了真實意圖,也為時晚矣。
晉軍很難在夏軍的監視之下,輕易渡過渭水與其決戰,雙方形成僵持之勢,糧草最先告罄的也必定是晉軍。
赫連勃勃就是想要拖垮劉義真。
如今劉義真北上,此舉完全打破了赫連勃勃的計劃,夏軍隻能南下與其在渭北對壘,否則,還是那個原因,渭北士族以為他膽怯,都會倒向劉義真。
若是再讓劉義真得了渭北士族的支持,他就有了與赫連勃勃耗下去的資本。
說到底,胡夏也不富裕。
“罷了,一個黃口孺子,僥幸勝了一仗,便敢小覷天下英雄,真當自己是劉寄奴了。”赫連勃勃冷笑道。
他如今改變了計劃,將要與劉義真在渭北一決雌雄。
晉軍固然精銳,但在赫連勃勃看來,能當大用的也隻有劉裕留下的一萬步騎,他並不清楚王鎮惡軍隊的變化,還把他們當後秦降卒看待。
常言道,將乃兵之膽,赫連勃勃戎馬半生,他也有自己的驕傲,並不認為雙方正麵決戰,自己就會輸給劉義真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。
皇甫徽死在了長安,使團剩餘的二十騎被關押在了大牢,俗話說,耳聽為虛,眼見為實,皇甫徽沒能帶回對劉義真的真實評價。
縱使外界盛傳其賢明,可落在赫連勃勃眼裡,也不過是有些聰明,懂得拉攏人心的黃口小兒罷了。
對劉義真的軍事才能,赫連勃勃多多少少還是存著點輕視之心。
與此同時,赫連璝同叱乾羅引在帳內密議。
叱乾羅引長歎一聲:“唉!天王不肯交付兵權,兵諫一事,殿下還需從長計議。”
赫連璝如何不曉得其中道理,他強笑道:“如此也好,免得孤背上弑父之名。”
“殿下莫非是要坐以待斃?”叱乾羅引皺起了眉頭。
上次密謀,還是赫連璝在勸說叱乾羅引,今日叱乾羅引看到了赫連勃勃對自己的提防,也明白自己沒有了退路。
赫連璝如果上位,叱乾羅引能夠權傾朝野,一旦易儲,叱乾羅引必死無疑,前後相差如此之大,叱乾羅引現在比赫連璝還著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