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燁又給他遞過去兩個胡餅,笑道:“你不會是覺得那匹馬超過了大帥的馬,大帥就心生不滿吧!嗬嗬,咱大帥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。”
有了兩個徒弟開口緩解氛圍,遊天一也笑道:“各軍衛府衙都有自己的馬廄,若有好馬,那是天大的好事。何錯之有?”
寧真以為大帥是看上了老馬,心中一陣不舍,眨眼道:“這馬性格頑劣,也老得厲害,是我從盂縣不遠千裡帶過來的。我還想著,過幾年給它養老送終得了,也不枉它一生為朝廷奔波勞碌。”
意思很明顯,馬是我的,不是府衙的。
阿古依早習慣了寧真的憊懶,林燁卻瞪眼詫然。他還頭一次見有人這麼對師父說話,還是個新加入總部的新兵蛋子。
遊天一哈哈大笑,“對對對,這匹馬是你的,總衙隻是代養。現在是你的,將來也是你的。誰若是打你馬的主意,我遊天一第一個不答應!”
寧真頓時笑逐顏開,覺得大帥這人還不錯。
……
長安皇城前的大街上,一頂八抬大轎在轎夫們穩健的步伐中一路向西,路過安上門、含光門,過了朱雀大街,到了長安縣地界。
轎子裡麵空間闊大,像個小房間似的。
太後攥著小夷的手坐在坐榻上,瞑目養神,身形微晃。
小夷卻仿佛能看穿四周的簾幕似的,好奇地向四周張望。
很快,走到了西市石板橋上。
小夷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,眼睛一亮,嘴角一咧。
此時,石板橋上行人稀少,八抬大轎走在寬闊的橋上絲毫不占地方,是以沒引起太多人人的注意。
更沒有人注意到的是,橋下的六個橋洞,上麵爬伏著十二個蒙麵黑衣人,如蝙蝠一般緊貼洞壁。
為首的黑衣人聽著轎子走上橋麵,揮手示意。
十二人如壁虎般鑽出橋洞,手執明晃晃的兵刺。對轎子形成圍攏之勢。
就在十二人準備躍到橋麵動手之時,卻齊齊悶哼,噗通噗通墜入河中。
連個水花都沒濺起,紮入河底淤泥之中。
這一切兔起鶻落,隻在眨眼之間,來往行人竟然恍若未覺。
小夷捂著小嘴,肩膀一抖一抖,眼睛笑成了一雙月牙。
太後閉目養神如故。
轎夫們扛著大轎疾馳。
很快,又路過了一處廢棄的王宅。
小夷眼睛又一亮。
王宅斷垣殘壁處又有六個黑衣人手持黑管閃了出來,紛紛將黑管對準轎中,鼓起腮幫子使勁一吹。
結果,管中的黑針齊齊從他們的口中直貫後腦。
六人連哼都沒哼,倒地而亡。
轎子裡,小夷笑得越發開心。屈著手指頭算人頭,一隻手肯定不夠用,抽出被太後攥著的另一隻,仔仔細細數了起來。
“到了麼?”太後睜開眼。
“啊,還沒。”小夷笑眯眯道。
“怎麼了?笑得這麼開心?”
“額,有幾隻老鼠。”小夷指了指窗外。
太後莞爾,“工部和金吾衛也太不像話了,光天化日,大街上都有老鼠。”
靠近皇城的崇仁坊內。
皇後的貼身太監李純兒看著前來彙報的探子,聲音尖利道:“什麼?兩次都失敗了?怎麼失敗的?那老太婆帶著一個小女孩,就算是個普通壯漢,也能上去把她撂倒,你們都是廢物麼!”
探子戰戰兢兢跪伏在地,不敢辯解。
他深知這位年輕太監變態凶殘,孤傲自負,最恨人推卸責任。他允許屬下笨,但不允許屬下蠢。尤其是自以為是的蠢。
“把他們召回,安排返程時的行動。”李純兒麵色陰沉道。
“回公公,召不回了。”探子顫聲道。
“為什麼?”
“他們都死了。埋伏在石板橋的冥組十二人全部沉在河底,再沒浮起。埋伏在越王宅的刃組六人全部暴斃,像是自戕。”
“難道,是高朝世在暗中隱藏?”李純兒眼神淩厲,麵目猙獰。
老太婆和高朝世一明一暗在下套?
李純兒麵色陰晴不定,咬牙道:“動用全部眼線,給我盯緊那頂轎子,看看他們去了哪裡。隨時來報!”
“諾!”
探子一個鷂子翻身,快步離去。
李純兒走到屏風後,拉動梁上垂下的一根繩子,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尺許大小的暗格。他湊近暗格冷聲道:“傳影組,冥組,刃組,天字一號的,全部來見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