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節度使都是些見風使舵之輩,見賊眾勢大,他們都避其鋒芒,有的還資助糧草。”
“那朝廷呢?兵部呢?”
“陛下久不上朝,大事交由群相廷議。兵部早已沒有實權,朝廷僅有的戰力便是魚天恩統領的神策軍。可是這幫宦官欺壓君臣行,打起仗來就軟蛋了。”
老夫人也皺起眉頭。
“再者說,此次嘩變的戌卒也實在其情可憫。”
“哦?有何隱情?”
“鹹通四年,朝廷為了防禦南詔,征發徐州、泗州士兵約2000人赴桂州戍守,約定三年後調回,可是如今已過六年,他們還在那裡。”
老夫人搖頭歎氣,“小民尚且知道守信,朝廷怎可失信!”
“是啊!因此我主張招撫。可崔岫那幫自命清流的家夥,卻主張鎮壓。說什麼亂將叛軍,不殺不足以揚天威。若是連亂將叛軍都招撫,日後軍隊嘩變,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撈個節度使當當!”
老夫人默然。
她覺得崔相的話似乎也有道理,因為在玄宗朝以後,好多節度使就是擁兵反叛朝廷招撫封的。
歸叔夜手一攤,恨聲道:“現在好了,龐勳已經打下徐州,自稱天冊將軍,還建立了偽政,歸附者眾多。嘿嘿,再招撫,可就難了。我大唐朝廷,遲早會毀在這幫偽君子手裡。”
就在這時,門房來報,“稟告老爺,稟告老夫人。有客來訪。”
“哦,有客?叔夜,我就不耽擱你見客了。”老夫人準備回房。
門房趕緊道:“不,來客說是太後,要見的就是老夫人!”心裡嘀咕,隻有一台轎子,連個仆從都沒有,這太後不會是假的吧!
“太後?太後親自來了?”
老夫人站了起來,趕緊出門,顫巍巍邁著小碎步前往門口迎接。
歸叔夜連忙上前攙扶,扭頭問門房,“哪個太後?”
“說什麼昏話!”老夫人氣道:“能親自來看我的,除了封我誥命夫人的沈太後,還有哪個太後!哼,我心中也隻認沈太後一個太後!”
……
太後和小夷坐著轎子到了相府門口。
見小夷又準備用騰空挪轎大法,趕緊阻止,“小夷,這裡就彆施展你的法術了,會嚇壞我那老姐姐的!”
吩咐前麵的轎夫去通知門房。
太後拉著小夷的手,站在門前等候。
不一會兒,就見歸老夫人在歸叔夜和丫鬟的攙扶下迎出門,看見太後便欲行跪禮,“命婦歸周氏叩見太後娘娘!”
“切莫如此!”太後一把拉住歸老夫人,“老姐姐,我不便出宮,也不便喚你入宮。快過年了,我來看看老姐姐。吆,便是連禮物也忘帶了,你不會怪我吧。”
說著,自嘲一笑。
歸老夫人抓著太後的手,淚眼婆娑,“三十年前,朱賊作亂,我聽聞娘娘與先帝失散,日夜憂心。待到十八年前,聞聽太後回宮,心裡那叫一個高興。想去興慶宮拜見,又怕給娘娘招來不必要的麻煩。天可憐見,娘娘,今兒終於見到您了。咳咳!”
歸叔夜連忙輕拍老夫人的後背。
整理衣袖,向太後深深一躬,“下官歸叔夜拜見太後,祝太後鳳體安康。太後,外麵冷,請進屋。”
“歸相請起!”太後抬手道。
這時,小夷卻瞅著歸老夫人,忽道:“老太太,你的肺病,有二十六年了吧!”
歸老夫人一震,“你咋知道?”
歸叔夜目光一凝,拱手道:“敢問姑娘,可有根治之法?”
他自幼被母親獨自撫養大,事母至孝,官運亨通,一生念茲在茲,最大的心事便是母親的病。
曾經請太醫開了無數方子也沒看好。近些年,更是有愈發加重之勢。
現下見太後身邊的一個女童一口道破,抱著試試的態度一問。
小夷見歸叔夜像對待大人一樣對待自己,很是開心,笑嘻嘻指著他,“這個簡單!”
說著,五指張開,搖搖向老夫人胸口一抓,抓出一團黑氣來。
黑氣滾蕩不已,如同活物,卻怎麼也衝不出小夷的掌心,很快成了個黑球。
眾人呆呆地看著黑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