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一條官道,塵土飛揚。
路邊一座簡陋酒肆,背著劍匣的草鞋漢子正將一整隻燒雞撕下條雞腿,大口咀嚼,滿嘴流油。
酒肆裡人聲嘈雜,三教九流混雜一處。
鄰桌兩個走江湖的漢子正在吹噓見聞。
“聽說了嗎?驪珠洞天那邊出了個神人!”
“哪個神人?”
“不知道啊!就說藏在一個破鋪子裡,前陣子有個叫陳平安的小子,就是被大驪國師看上的那個,走了狗屎運,被那神人點化了一下,現在乖乖,聽說劍心都通透了!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千真萬確!我表舅的二姨夫的鄰居就在那鎮上當差,親眼看見的!說那高人深不可測,一句話就能讓人頓悟!連國師都得客客氣氣地派人去請教呢!”
正大吃大喝的阿良,動作慢了下來。
他摸了摸下巴,說話奇奇怪怪的雜貨鋪老板,還有那個能放出小人兒打架的“黑匣子”。
“陳平安?”
“高人點化?”
阿良嘿嘿一笑,灌下一大口酒。
“有意思,真有意思。莫非……說的是那位請我看‘動畫片’的老板?”
他三兩口解決掉剩下的燒雞,將劍匣往背上一甩,結了酒錢,晃晃悠悠地繼續上路。
隻是那前進的方向,不經意間,朝著驪珠洞天的方位,偏了那麼一絲。
……
林安四仰八叉地躺在櫃台後的搖椅上,腿翹在桌子上,手裡捧著一杯冰鎮可樂,手機裡播放著存下來的老電影。
陽光從門口斜斜地照進來,將空氣中的微塵染成金色。
“這才叫生活啊。”
林安愜意地打了個嗝,感覺自己距離“安穩躺平當個富家翁”的終極夢想,又近了一步。
這幾天生意清淡,無人打擾,他樂得清閒。
隻是偶爾會覺得奇怪,為什麼之前那個凶神惡煞、想要強買老頭地契的家夥,再也沒出現過。
“管他呢,狗咬狗,一嘴毛,不來煩我就行。”他嘟囔一句,翻了個身,準備再睡個回籠覺。
悠閒的日子,如流水般淌過。
就在林安昏昏欲睡之際,門口的光線,再一次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。
他心裡咯噔一下,眼皮都懶得抬。
“關門了,明天請早。”
那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,腳步聲沉穩,一步一步,走進了店內。
林安不耐煩地睜開眼,準備開罵。
當他看清來人時,所有的罵聲都堵在了喉嚨裡。
那是一個身穿破舊武夫勁衫的男人,身材魁梧,麵容粗獷,眼神卻銳利如刀,仿佛能刺穿人的心肺。
他的腰間,沒有佩刀,也沒有掛劍,隻簡簡單單地懸著一個酒葫蘆。
可他隻是站在那裡,整個雜貨鋪的空氣,似乎都凝固了。
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,讓林安的呼吸都為之一滯。
這人……
這人給他的感覺,比齊靜春更純粹,比崔瀺更直接,是一種純粹的、不講道理的強大!
林安的內心警鈴大作。
完蛋。
又來一個!而且看起來,比之前所有的都更不好惹!
男人咧開嘴,露出一口白牙,笑了。
“老板,你這兒……有酒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