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身形劇震!
先生,在為此事焦慮。
他看著先生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愁容,心中忽然生出一種難言的感觸。
原來,就算是先生這般通天徹地的人物,也有自己的難處。
驅動那等演化大道的神物,其消耗定然是海量的。
即便有這等可以汲取日精的聚靈石,似乎也隻是杯水車薪,無法完全滿足。
先生並非無所不能。他亦在為了自己的道,而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負荷。
陳平安對著雜貨鋪的方向,鄭重地躬身一禮,隨後轉身,步履沉重地離去。
……
國師府,書房。
燭火搖曳,將崔瀺的身影拉得很長。
他聽完陳平安的敘述,久久沒有言語。
書房裡安靜得隻剩下呼吸聲。
“聚靈石……”
崔瀺的手指,在書案上輕輕敲擊著,發出篤、篤的輕響,仿佛敲在天道脈絡的節點上。
“以大日真火為食,儲存精粹能量,再供給另一件法器使用……好一個能量流轉,自成一體的循環體係!”
他的雙眼,在燭火下顯得格外明亮,其中有無數推演在生滅。
有消耗,才顯得真實。有代價,才證明其強大。那位先生,繼“萬物歸本”之後,又用最尋常的方式,揭示了“能量守恒”這一更深刻的大道至理!
“先生為‘續航’而焦慮?”崔瀺忽然問了一句。
陳平安鄭重點頭:“晚輩親耳所聞,先生神情,確有憂色。”
崔瀺笑了。那笑容,意味深長,帶著一絲智珠在握的了然。
“尋常的日光,對於我等修士而言已是寶貴,但對於先生那等存在,恐怕就如涓涓細流,太慢,也太薄弱了。”
“我等修士,都知道天地間蘊含能量最磅礴,最精純之物,無外乎兩種。”
“一種,是九天神雷。”
“一種,是地心真火。”
崔瀺站起身,走到窗邊,望著京城萬家燈火,眸光深邃。
“先生遊戲風塵,或許是不屑於,又或是不方便親自去取用那些狂暴之物。這是他身為高人的體麵。”
“但我們這些受過點化的晚輩,若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,那才是真正的愚鈍。為先生分憂,這既是本分,也是一場潑天的機緣!”
他猛地轉過身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。
“傳令下去!”
門外,一道陰影無聲無息地躬身,連呼吸都停滯了。
“讓工部和欽天監,立刻清點國庫及各大宗門府庫。凡千年以上的雷擊木之心、萬載地心火髓玉、深海的避水雷珠,以及前朝遺留下的所有能夠引動天雷、勾動地火的陣盤法器,不論品階,不論用途,都給本相整理出一份最詳儘的名錄來!日出之前,我要看到!”
那道陰影身軀一顫,顯然被這道命令的份量所震驚,但仍是沉聲領命:
“遵……遵相爺令!”隨即悄然退去。
崔瀺的目光,重新投向了城南那間小小的雜貨鋪,嘴角勾起一抹智謀得逞的弧度。
用一國寶庫的俗物,去為先生那等存在的大道之厄稍儘綿力,這筆投資,千百個大驪王朝都換不來。
先生,您看這大驪王朝的誠意,夠不夠給您的聚靈石,充一次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