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誰啊?送錯了?”
他探頭探腦地往街上看了看,空無一人。
他小心翼翼地揭開青布,一股鮮活的氣息撲麵而來。
籃子裡,是幾顆還帶著露水的青菜,水靈靈的,一看就是剛從地裡摘下來的。
旁邊還有一條用荷葉包著的大魚,鱗片完整,眼睛清亮,隔著荷葉都能感覺到那份肥美。
林安愣住了。
這是……什麼情況?
田螺姑娘?不對,這世界應該是田螺仙子。
他正發懵,街角走來一個挑著擔子的老漢,擔子裡是黑乎乎的木炭。
老漢在他門口停下,憨厚地笑了笑:
“後生,可是住這兒?有位老爺讓俺給你送些炭來,說是你這鋪子陰涼,怕你夏天過了,秋天冷。”
說著,都不等林安回話,就麻利地將一擔上好的木炭,整整齊齊地碼在了後院的角落。
那木炭截麵光滑,隱有銀霜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林安徹底傻了。
“大爺,這……這得多少錢?”
“不要錢不要錢,”老漢擺擺手,“那位老爺已經給過了,給得足足的。俺就是個跑腿的。”
說完,挑著空擔子就走了。
接下來的幾天,林安就跟活在夢裡一樣。
今天門口多了一袋上好的新米,明天又有人送來一小壇據說是禦賜的醬油。
甚至有一天,他正愁後院的籬笆被風吹倒了一截,下午就有兩個老師傅,提著工具箱上門,客客氣氣地問:
“後生,俺們是街對麵的,看你這籬笆倒了,閒著也是閒著,幫你弄弄?”
林安一開始還惶恐不安,疑神疑鬼,生怕是什麼仙人跳。
可送東西的人,態度恭敬卻不諂媚,放下東西就走,絕不多話。
修東西的師傅,手藝精湛,乾完活連口水都不喝。
幾天下來,林安那顆懸著的心,慢慢放下了。
他得出了一個結論。
肯定是自己穿越者的錦鯉體質發作了!遇到了一個喜歡玩養成遊戲的本地土豪!
“嘿,還彆說,這土豪品味不錯啊。”
林安拎著那條肥美的錦鯉,走進廚房,臉上樂開了花,“知道我懶,還知道我嘴刁。這日子,可比天天吃方便麵舒坦多了!”
他點上那銀霜炭,火力不大,卻恒久,屋裡一點煙味都沒有。
魚湯燉得奶白,青菜下鍋一焯,碧綠生青。
一時間,小小的雜貨鋪裡,飄起了久違的人間煙火氣。
林安吃得滿嘴流油,心裡的那點煩惱,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。
生活質量,直線上升!
與此同時,一座清幽雅致的學宮內。
齊靜春正與一位老友對坐品茶。
老友是山崖書院的山長,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,他撫須道:“靜春,你可知,最近京城裡出了一樁怪事。”
“哦?願聞其詳。”齊靜春溫和一笑。
“國師崔瀺,近來不知為何,忽然關心起了民生。不再隻盯著朝堂和修行界,反而屢次下令,讓工部改良農具,讓太醫院研究祛除瘟疫的方子。整個大驪王朝的風氣,都為之一變。以往那些隻知閉關的修士,竟也開始三三兩兩下山,行走紅塵了。”
齊靜春放下茶杯,目光望向城南的方向,眼神悠遠。
“山長,這並非怪事,而是好事。”
他輕聲道:“所謂修行,並非是遠離塵囂,不履凡俗。觀林先生之行,於一飲一啄,一言一行之間,皆是修行,皆是大道。”
“我輩修士,總以為吞吐靈氣,煉化寶物,便是正途。卻不知,那人間煙火氣,最撫凡人心,亦最合天道自然。崔瀺,他這是看明白了。”
夜深人靜。
林安躺在床上,吃飽喝足,渾身舒坦。
可不知為何,看著窗外那輪與家鄉一般無二的明月,心裡卻空落落的。
他下意識地摸出手機。
他劃開屏幕,沒有信號,沒有網絡,有一張存了很久的全家福。
照片上,父母笑得開懷,妹妹正對著鏡頭做鬼臉。
“爸,媽……我在這邊,過得挺好的。”
他低聲呢喃,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哽咽。
“有吃有喝,還有人上趕著送……就是,有點想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