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門聲很輕,三下,生怕驚擾了屋裡的什麼人。
林安正為自己那點零食存貨發愁,聽見動靜,皺了皺眉。
啞仆出去買米了,隻能他自己去開門。
他拉開門栓,門外站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,一身不錯的綢緞衣裳,但身子微微佝僂著,是那種常年侍奉主家的姿態。
是個管事,林安一眼就斷定了。
“林先生……”
“小人冒昧,聽聞先生昨日曾賜下仙緣……”
林安腦子一懵。仙緣?
什麼玩意兒?哦,薯片。
他瞬間就明白了,那幫小鬼頭說出去了。
他沒吱聲,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那人。
他心裡卻在飛速盤算:這是來找茬的?說那幾個孩子吃壞了肚子?不對,這態度不像。
這分明是……有所求。
管事見林安不說話,額角滲出一顆汗珠。
他聽過傳聞了,這位是真正的高人,話少,因為字字珠璣。他必須得加倍小心。
“我家主人……對先生所食的仙餅,心向往之,不知……不知小人能否為主人求取一二?”
管事終於把來意挑明了,“價錢……好說。”
生意來了!林安心裡咯噔一下,緊接著就是一陣狂喜。
錢啊!
有了錢就能換更舒服的被褥,買過冬的好炭,甚至能搞點這個世界的土特產好酒嘗嘗。
可要價多少?這是個技術活。
他維持著高人風範,任由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。
他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天空,一副在思考天地至理的模樣,其實腦子裡正在瘋狂回憶古裝劇裡那些奢侈品都賣什麼價。
這沉默,在管事看來,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。
是仙師不悅了?還是在考驗自己的誠心?他一咬牙,下了決心。
“先生,若您肯割愛,我家主人願出……二十兩雪花銀。”
二、十、兩、銀、子。
林安的大腦當機了。就為了一包薯片?這簡直是瘋了。
放上輩子,也就幾塊錢的東西。這利潤,也太嚇人了。
他差點就脫口而出“成交!”,但多年社恐養成的習慣,以及在這個世界必須維持的神秘人設,讓他硬生生憋住了。
他緩緩地將目光從天上收回來,落在管事身上,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。
“嗯。”
就這一個字,聽在管事耳朵裡,卻不啻於天籟。
成了!自己竟然真的求到了!
他連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,雙手奉上:“這是定金,還請先生過目。”
林安接過來,分量不輕。
他沒當麵打開,那太跌份了。
他隻是轉身進屋,關上了門,把管事一個人晾在了門外。
一分鐘後,門開了一道縫,林安的手伸了出來,手裡換成了一個樸素的布袋子。
不是傳聞中那個會嘩啦響的“怪紙”,但那分量,和隱約透出的那股霸道香氣,錯不了。
管事如獲至寶般接過,對著緊閉的院門深深一揖,然後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巷子,一顆心還在胸膛裡砰砰狂跳。
屋裡,林安背靠著門板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他打開錢袋,裡麵銀錠子的光芒讓他眼睛都亮了。
他把錢袋在手裡拋了拋,臉上露出一個藏不住的傻笑。
“發了啊……”他低聲念叨。這可比開個雜貨鋪強太多了。
……
當天晚上,城中最大的鹽商府邸,一場宴席進行到尾聲,一道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的“主菜”終於被端了上來。
一個白瓷盤,盤中沒有山珍海味,隻有一小撮金黃色的、薄薄的圓片。
“這便是那‘哢嚓仙餅’?”鹽商是個精明的胖子,他看向自己的心腹管事。
“正是,主人。小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從那位林先生手中求來。”
管事挺著胸膛,一臉的與有榮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