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尊!”
月光下,白秋雨僵立在廢墟前,刺骨寒風灌進肺腑,身如冰雕。
天黑前,頭戴鬥笠、手持刀劍的修行人在四周大肆搜尋,他隻能藏在暗處,心臟狂跳,大氣都不敢出。
好不容易熬到入夜,那些人終於散去,他才腳步踉蹌地衝向青陽觀。
眼前的青陽觀隻剩斷壁殘垣,一個巨大的深坑出現在中心,周圍則是大火肆虐,焦黑一片,刺鼻濃煙裹脅著熱浪滾滾襲來。
白秋雨紅著眼,在廢墟裡瘋狂翻找,終於在一堆瓦礫下,瞧見一具屍骨,旁邊插著一口斷劍。
他顫抖著手去握,斷劍瞬間化為齏粉,隻剩他呆在原地。
“這!”
他呢喃著,又走近幾步,在屍骨上摸到一枚玉佩。
那是他贈給師尊的一枚九尾妖狐玉佩。
刹那間,往昔與師尊相處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。
晨光熹微,師尊汗流浹背,一招一式教他練刀,眼神專注堅定。
月上枝頭,庭院中師尊講述修仙奇事,拍著他的肩傳授處世道理。
他病重臥床,師尊徹夜守在床邊,眉頭緊蹙,一勺勺喂藥……
那些溫暖瞬間,此刻卻像尖銳的冰碴,狠狠紮進他的心窩。
“師尊,不孝徒弟來晚了。”
白秋雨撿起玉佩,“撲通”一聲跪地,淚水奪眶而出,雙手死死抓著泥土,尖銳的碎石劃破掌心,殷紅的血洇染開來。
他腦門重重磕在地上,連磕九個響頭,抬起頭時,印堂破皮,鮮血順著鼻梁滑落。
他咬著牙,一字一頓發誓:“師尊,我一定會找出凶手,為你報仇!”
隨後,他脫下外衣,小心翼翼地捧起屍骨包裹好,又在廢墟裡尋了一個時辰。
卻不見丫頭與劉叔的蹤跡,另外凶手的屍首也不知所蹤。
至於那口斷劍的模樣,卻深深刻在他腦海裡:劍首盤龍,劍額飛鷹,劍身刻著“煉門”二字。
他攥緊拳頭,暗自決定就從這口斷劍和長街遇到的背負血劍的鬥笠男查起。
白秋雨抱緊師尊的遺骨包袱,回頭看了眼月光下的青陽觀廢墟,擦去眼角的淚水,朝長街走去。
約莫半個時辰後,冷清的長街中。
響起啪嗒一聲!
白秋雨猛停下腳步,朝後看了一眼,卻發現是一隻夜貓從瓦簷上掉落,砸碎瓦片。
他被嚇了一跳,還以為是遇到那些殺手。
此番,他還未踏入修行,若是遇見那些殺手,怕是會被他們輕易殺死,那時就沒人能為師尊報仇了。
再回首,卻猛地往後一跳,黑暗中竟多了一個人。
“劉叔,你竟然還活著,這太好了。”
白秋雨瞪大眼睛,他自小天賦異稟,這雙桃花眼就能視黑夜如白晝。
遠處,白發老者披頭散發,一瘸一拐,語氣悲慘。
“少爺,觀主在送你回來後,他讓我帶著弦歌離開沅州城。可突然一幫殺手來襲,觀主為了保護老奴與弦歌,與那些殺手戰鬥……觀主,死了。”
白秋雨握緊雙拳,此時此刻,他才知曉師尊西北一行回來後的反常,怕是已察覺出暗中的危機來了。
“劉叔,那弦歌人呢?”
“少爺,弦歌為了保護老奴,被撞見的陳捕頭抓走了。”
劉大壯雙膝驟然跪地,“少爺,是老奴無用,害了觀主與弦歌。”
“那陳捕頭為何要抓弦歌,可是為了我?”
白秋雨蹲下,連忙扶起劉叔,追問道。
“那陳捕頭算準了觀主已死,你必然會回來,是以他抓住弦歌讓老奴找到少爺。”
劉大壯哽咽道:“他讓少爺帶著青陽觀的寶物前去衙門投案自首,否則三日後,殺弦歌以儆效尤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既然那陳捕頭想要觀裡的寶物,定然不會傷害丫頭。”
他低頭看著手指中戴著的盤龍戒指,“劉叔,我先帶你出城,去城外的老宅。師尊在送我出城前,曾交給我一枚戒指,他說可讓我踏入修行,待我踏入修行,便能為救丫頭多添一分把握。”
“少爺,老奴都聽你的。”
當下,白秋雨攙扶著老者朝黑夜中走去,他知道這附近有一條地道,能通往城外的老宅。
如今這城中多有危險,不便久留。
就在白秋雨離去之際,那處野貓摔落的角落旁,走出一名男子。
“既然觀主已亡,那等寶物,有能者居之,我這就去告訴大都頭。”
……
城外的老宅中,白秋雨推開房門,點燃屋內的魚油燈。
屋內一片明亮,他盤膝坐在床榻上。
“劉叔,還請你幫我在外麵護陣片刻,我打算借助師尊留下的戒指踏入修行。”
“少爺,你安心修煉,我這就去外麵為你護陣。”說罷,劉大壯手持著桌上的長刀,走出房門,再轉首合上房門。
他坐在庭院的石磨上,雙手合十,祈求道:“請四方天尊,西方菩薩,沅州城土地公婆,保佑我家少爺能順利踏入修行。”
屋內,白秋雨用一口小刀割破手指,鮮血滴落在戒指上,待戒指在吸收鮮血後,便散發出一道紅光。
白秋雨腦海念頭一動,一方十丈的空間浮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