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掙紮起身,喉間腥甜翻湧,震驚道:
“好霸道的肉身!小僧苦練多年的肉體竟然不敵,他還是人麼!”
此刻,韓牧司從大門走出來,阻止二人繼續打鬥,“成天就知道打打殺殺,走,跟我去吃碗牛肉麵去。”
劉家寡婦的牛肉湯攤位外,又多了兩位客人,一位白衣如仙的少年公子,一位紅塵不染的少年和尚。
可二者,皆頭頂一顆烏黑的熊貓眼。
“二位客官,你們要的麵來了。”
劉寡婦端著兩碗湯麵,一碗牛肉湯麵,一碗素麵,分彆放在公子與和尚麵前。
韓牧司坐在一旁,端著一碗牛肉麵,邊吃邊說:“臭小子,你下的麵,也真難吃,真不知道你們咋吃的那麼津津有味的,難不成是我味覺失靈了!”
白秋雨:“……”
六戒和尚雙手合十,“韓施主,你若是不喜歡吃,可以倒給狗吃,但是你不能說小白施主做的麵,豬狗都不愛吃!”
哎呀!
韓牧司與白秋雨同時收回拳,六戒和尚的黑眼圈濃黑如墨。
二人同時喊道:“閉嘴!”
六戒和尚委屈的扭過頭:“女施主,小僧要的是牛肉湯麵,大片的牛肉,不要素麵。”
“老板娘給他加上牛肉湯料,這禿驢太虛了,得大補。”白秋雨拿起筷子大笑道,“他錢不夠,我來付。”
老板娘失禮一笑,趕忙給素麵加上牛肉湯料。
二人便埋頭吃起牛肉麵來,周圍的百姓突然見到和尚,且對方不忌葷,好奇的看著和尚。
六戒和尚也不在意,埋頭吃麵。
二人飯量很大,各自吃了十八碗湯麵,真不知他們的肚子是如何容下的。
老板娘在一旁忙給他們添加牛肉湯料,恨不得把僅剩幾顆肉沫也要舀進他們碗裡。
此生能遇見這麼愛吃她煮的湯麵的人,他們是第二第三人。
“老板娘,我買賬,”白秋雨放下最後一碗麵,“五兩銀子,不用找了。”
白秋雨出手向來闊氣,看對方也不容易,便更大方一些。
老板娘接過銀子,甚是感激。
“小子,那丫頭一走,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,更輕鬆一些,更自在一點。”韓牧司看向白秋雨,咧嘴一笑,“是不是那丫頭管的太嚴了,你活的很累。”
聞聽此言,白秋雨一口涼茶全噴在六戒和尚的臉上,他歉意道:“禿驢,這可不能怪我,他說的話讓人憋不住。”
六戒和尚用僧衣擦掉臉上的水漬,雙手合十,念咒止嗔念。
白秋雨盯著茶碗,神色有幾分悲愁,“我就是個災星,跟著我隻有閻王殿的路。她不一樣。”
喉結滾動兩下,他突然笑出聲,“我這條爛命注定要逆天而行。而她,我希望她走的是陽關大道,好好活著。”
殺師尊的仇人還沒找到,他走過的每一步都踩著刀尖。
丫頭在身邊時,他連喘氣都怕連累她,如今人走了,胸口空落落的,又盼著她回頭。
眷戀與解脫在心裡擰成死結。
與六戒和尚打鬨,也隻是為了緩解內心深處的難言之情。
韓牧司長歎一口氣,拍了拍白秋雨的肩膀,臉上如癡情客一般惆悵:
“秋雨啊,修行之路本就波譎雲詭,誰又能說自己不是在逆天而行?莫把自己當作災星,你有你的俠義,她有她的命數。”
他盯著筷子上的牛肉,眼中有追憶,“但記住,這世道,變數太多,莫等失去才追悔莫及。”
白秋雨雙眼冒精光,“韓師,我說你這是有故事呀,要不跟我們嘮嗑一下。”
“揭諦揭諦,波羅揭諦,波羅僧揭諦,菩提薩婆訶……”
六戒和尚一邊念咒,另一隻睜開的眼盯著韓牧司。
韓牧司一巴掌扇在白秋雨的腦門上,“臭小子,想聽故事得加錢。”
白秋雨豪氣衝天,一掌拍在桌上,竟是一百兩白銀,“這些錢可夠?”
六戒和尚掏出自己的十兩銀票,壓在桌上,“小僧,加十兩。”
一襲黑紅襦裙的女子,把修長潔白的手,壓在桌上。
“那我壓一條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