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激動處她一把將檔案袋狠狠砸在凍苞米堆上。
“假貨!她從頭到腳都是假的!名字是偷的!身份是偷的!她是吸勞動人民血的資本家豺狼!”
“還敢裝知青?那陳貴死那麼蹊蹺,保不齊就有她一份!”
“彆臟了咱貧下中農的地!”
暴怒聲浪幾乎掀翻雪原,棍棒逼近!
陳秀芬眼疾手快,連忙上前阻攔,王桂香也衝上去幫她。
這時李春蓮更冷靜些,直接快步走到方芳麵前:“方小姐,方同誌的章是我男人蓋的,有什麼問題你跟他反映!”
梅花雖然驚疑不定,但看這架勢心裡更是驚恐。無論如何,這也不能抄家夥就綁人啊!
而方傾羽作為事件主角,站在風暴中心,舊棉襖被風撕扯著。
一個胡亂捏的雪團擦著臉砸到地上,冰冷刺骨。無數雙噴火的眼睛要將她燒成灰。
方芳那張藏在淚水後扭曲快意的臉,讓她想起陳貴肩上腐爛的傷。
就在棍棒離她咫尺,方芳嘴角已經快抑製不住上翹的瞬間。
方傾羽突然抬起頭,圍巾之上那雙眼睛,如同深淵寒冰,幽冷沉靜。帶著一絲近乎殘忍的憐憫,釘在方芳臉上。
風暴喧囂仿佛被隔開。
方傾羽嘴唇微動,聲音不大,沙啞卻如冰冷薄刃,精準切割開噪音:
“方芳。”
就兩個字,卻讓方芳頓感後頸寒毛倒豎。
“你跑來這冰天雪地撒潑,”方傾羽嘴角拉出冰冷弧度,
“你在滬市中心醫院特護病房那位‘昏迷不醒’的親爹……”她微微歪頭,眼神銳利如手術刀,鎖死方芳眼底猛然炸開的恐慌:
“知道你把他鎖在床頭櫃裡那遝蓋好街道公章卻沒填字的空白證明,”
聲音陡然一頓,惡魔低語般:
“……偷出來,填上我的‘罪行’,登了報嗎?”
嗡。
砸下的棍棒、叫罵、憤怒,連同風雪,仿佛瞬間凍結了。
方芳臉上肌肉猛地僵死,悲憤、得意、委屈如同劣質油彩片片剝落。
她眼底血色褪儘,隻剩下被剝皮見骨般的驚駭。恐慌強烈到她身體控製不住地晃了晃,那個眼神,那個煞神……
她動也不動地盯著方傾羽平靜殘酷的臉,那天瘋狂的場景,那些感受,那股……味道,記憶猶新!
方傾羽就這麼站在風雪中,迎著方芳看鬼般的目光,隻將圍巾裹緊些,一雙沉黑寒潭般的眼毫無波瀾,更顯諷刺。
手下敗將,勇氣可嘉。
她嗤笑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