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走出黑鬆林,已是紅日銜山。
夕陽西下,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長,驟然又縮短,似親密的戀人一樣。
看著地麵上驟然長短的影子,沈妙儀隻感覺這是今日最諷刺的畫麵。
黎晏書回眸一笑,定睛看著沈妙儀,眼裡浮現出最為複雜的情緒。
今天發生的一切,讓他對這個女子有了新的認識。
這個沈知晚,她不僅醫術高明,而且臨危不亂,甚至還有些恰到好處的小聰明。
最重要的是,沈知晚她像極了自己記憶中那個獨一無二的,最重要的人。
那個早已香魂逝去的女子。
沈妙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急忙移開視線:“殿下,現下咱們去哪裡?”
黎晏書收回目光,沉聲道:“回宮。”
【刺客跑了!好可惜!】
【妙妙撒藥粉好帥!文武雙全啊。】
【黎晏書看妙妙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了。】
【回宮!終於要進入宮廷線了!期待!】
夕陽的餘暉消失在天儘頭。
黎晏書驟然翻身上馬,對沈妙儀伸出手。
沈妙儀猶豫了一下,還是握住了他的手。
馬兒四蹄翻飛,才剛剛馳騁出去。
黎晏書眼前便是一陣天旋地轉,他想要支撐柱那搖搖欲墜的身體,然而談何容易?
坐在背後的沈妙儀也感覺到了他身體一僵,似乎隨時可能栽倒。
“殿下?你沒事兒吧?”沈妙儀伸手穩一下他的軀體,同時,黎晏書悶哼了一聲,身體一歪,竟直直的在馬背上栽了下去。
“殿下!”
沈妙儀驚呼,縱身一躍,翻身下馬。
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黎晏書。
那手腕處,觸手竟是一片滾燙。
“果然還是毒發了。”
沈妙儀低聲自語,但臉上卻不見絲毫的慌亂。其實方才拔出毒箭時,她便察覺那毒已順著血脈蔓延。
那苗疆的毒最為霸道厲害,先前雖則已為黎晏書處理過傷口。
但並未給她吃可以就解毒的藥材,莫要看黎晏書依舊在做事,說起來也隻是黎晏書在強撐著罷了。
天快黑了,沈妙儀不敢在原地逗留。
費力地將黎晏書拖拽到不遠處的一棵枝繁葉茂的欒樹下。
沈妙儀低頭,盯著黎晏書那蒼白如紙的臉看。
忽的,沈妙儀一把從革囊中居然摸出寒光凜然的一把匕首。
那刀刃在初升的蛾眉月下,閃著詭異的寒光。
她完全可以現在就……殺死他,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,一旦失之交臂,未來未必有這麼好的契機。
為那枉死的孩子。
為險些被毒死的自己。
也為苗疆滿門的血海深仇……
這把複仇的刀幾乎要貼上黎晏書的咽喉了,兩寸,一寸——
可就在這時,她瞥見黎晏書袖中露出的箭鏃,這是那刺客留下來的唯一線索,那箭鏃上還殘留著曼荼羅的圖騰印記。
哥哥的話依舊如雷貫耳,哥哥的麵容也逐漸清晰起來。
“家族被滅,恐與朝廷脫不了乾係……”
黎晏書是楚王,又是離權力中心最近的人,要是自己能通過黎晏書進入這恐怖的旋渦,家族的秘密豈不是指日可待?
若現在結果了他,家族之謎或將永沉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