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陸瑞自小被柳姨娘和陸非瑜寵上了天,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性子。
他從不叫陸夭夭姐姐。
在他被柳姨娘灌輸的觀念裡,這個病懨懨的、常年不出門的嫡女,不過是個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擺設,是他和他娘平步青雲路上的絆腳石。
所以,他一向是直呼其名,甚至有時候會帶著侮辱性地叫她“病秧子”。
此刻,他叉著腰,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,用一雙和他娘如出一轍的、帶著怨毒和挑釁的眼睛,死死地瞪著陸夭夭。
“陸夭夭!我娘說,你就是個克死親娘的災星!”
他一字一句,說得清晰無比,聲音裡充滿了孩童特有的、不加掩飾的惡意。
“現在,你是不是要把我也克死啊?”
這話一出,整個房間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。
張大夫嚇得一個哆嗦,連忙後退兩步,生怕被這場即將爆發的家庭戰爭波及。
春喜更是氣得小臉通紅,渾身發抖,當即就想衝上去理論。
“瑞少爺!您怎麼能這麼跟大小姐說話!她可是您的親姐姐!”
陸瑞輕蔑地“哼”了一聲,根本不把春喜放在眼裡。
“她才不是我姐姐!我娘說了,她娘就是被她克死的!現在我爹的腿也是被她克的!下一個,肯定就是我了!”
他越說越起勁,甚至還上前一步,用他那胖乎乎的手指,幾乎要戳到陸夭夭的臉上。
“你這個掃把星!害人精!我今天就要替我娘,好好教訓教訓你!”
說著,他竟真的揚起了小胖手,要朝陸夭夭的臉上扇去。
陸夭夭的眼神,瞬間冷了下來。
她沒想到,柳姨娘不僅自己惡毒,連教育孩子都這麼“出色”,這麼小的年紀,就已經被教唆成了一個滿心怨恨的小毒蛇。
就在陸瑞那隻肥嘟嘟的小手即將落下的瞬間。
陸夭夭動了。
她沒有躲,也沒有擋。
隻是微微側過頭,用一種快得讓人看不清的速度,精準地抓住了陸瑞的手腕。
她的動作,輕描淡寫,仿佛隻是拂去一片落葉。
但陸瑞卻感覺自己的手腕,像是被一把鐵鉗死死地夾住了,動彈不得。
“啊!疼!疼疼疼!你放開我!”
陸瑞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,開始殺豬般地嚎叫起來。
他怎麼也想不通,這個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“病秧子”,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!
陸夭夭看著他,臉上沒有絲毫表情,眼神卻冷得像冰。
但她開口說話時,聲音卻又恢複了那種柔弱溫和的調子,甚至還帶著一絲關切。
“瑞弟,你怎麼了?手怎麼這麼涼?”
她一邊說著,一邊用另一隻手,輕輕地撫摸著陸瑞的額頭,動作溫柔得像一個真正的慈姐。
“哎呀,瞧你這滿頭大汗的,是不是身子不舒服?”
她看著陸瑞那張因憤怒和疼痛而扭曲的小臉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。
然後,她用一種無比真誠、無比懇切、發自肺腑的語氣,“祝福”道:
“瑞弟,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。”
“你可是咱們陸家唯一的男丁,是爹爹和姨娘的希望,是咱們陸府未來的頂梁柱。”
“我真心希望你,能長命百歲,身體康健,無病無災。”
“尤其是……這腎水,一定要足啊!”
她特意在“腎水”兩個字上,加重了語氣。
“願你從此龍精虎猛,腎氣充足,如江河決堤,滔滔不絕!”
這番話說得,那叫一個情真意切,感人肺腑。
就連一旁的張大夫,聽了都忍不住要點頭稱讚,覺得大小姐真是心胸寬廣,以德報怨。
然而,話音剛落。
異變陡生。
隻見原本還在掙紮哭嚎的陸瑞,身體突然僵住了。
他的小臉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從豬肝色,變成了醬紫色。
他的眼睛瞪得溜圓,嘴巴微微張開,一副見了鬼的、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緊接著,一股溫熱的、帶著騷味的液體,順著他那華麗的錦緞褲腿,迅速地流淌下來。
“滴答,滴答。”
液體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,很快就彙成了一小灘黃色的水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