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老夫人疼愛小孫子,日夜憂心,幾乎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眠不休地守著霍幼安。
許是因為今天霍伯征的言行,又許是她的身體到了個臨界點,在守著霍幼安時,她忽地眼前一黑,差點栽倒在地。
霍老將軍讓她回去休息,家中那麼多丫鬟仆從,輪得到她自己寸步不離地守著?
霍老夫人還想就在霍幼安床邊的碧紗櫥裡躺一會,被霍老將軍態度強硬地帶了回去。
碧紗櫥逼仄,霍幼安生死不知地躺在跟前,她怎麼休息得好?
春日的午後本該溫暖愜意,卻因著霍幼安垂危,因著霍老夫人病乏,而格外的沉寂、壓抑。
守著霍幼安的小丫頭努力撐起直打架的眼皮。
本來老夫人安排了她和嬤嬤兩個人守著二爺,但嬤嬤乏了。
說先去眯一會,一會就來換她,她一定不能睡著了。
沒看好二爺,她和嬤嬤都得受罰。
好在沒過多久,嬤嬤就回來了,讓她去眯一會。
小丫頭不敢,嬤嬤慈和地拍了拍,低聲道,“去吧,眯一小會,老夫人醒了,我就叫你”。
老夫人醒了,總要梳洗一番才能來看二爺,來得及。
小丫頭實在困得狠了,到底還是去了。
她一離開,老嬤嬤就也跟著出去了。
不多會,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床前。
紗帳層疊,她其實看不清霍幼安的臉,但她卻站了許久。
終於,她輕輕吐出一口氣,像是下定了決心,撩起紗帳,俯身伸出手——
“夫人是想探二爺的鼻息,還是想捂斷他最後一口氣?”
清悅的聲音突兀響起,落在孔氏耳中,炸雷一般。
她驚得渾身一抖,落到霍幼安唇邊的手整個兒地貼上了他的唇。
“夫人小心,小青若是呼吸不到空氣,會鑽出來咬人的”。
她又驚得一抖,手臂猛地揚起,劃出一個誇張的弧度,連連後退。
“夫人卻也不必怕成這樣,小青雖然劇毒,卻也有藥可解,不過就是疼幾天罷了”。
孔氏驚魂甫定,剛剛貼上霍幼安雙唇的手捂著心口,重重喘著氣,轉身冷冷看向白前。
白前彎了彎圓潤的貓兒眼,嬌憨靈動,仿佛剛剛一再出聲嚇人的不是她。
“我聽說鎮國公府的規矩卻是與彆家不同,都是嫡長子披掛上陣,戍守邊疆。
嫡次子繼承國公爵位和家業,留守京城”。
白前不緊不慢走到床邊,探了探霍幼安的脈搏,確保他無礙,這才又看向孔氏。
“這樣的規矩實在是不通人情,夫人覺得呢?”
孔氏神色冰冷,“你想說什麼?”
白前又笑了笑,“我聽說,有一種體型不算大,卻很凶猛的動物,叫斑鬣狗。
斑鬣狗族群的規矩也和彆的動物不一樣,以雌性為尊,甚至首領都是雌性。
幼崽們降生後,也都是由母親照顧。
而斑鬣狗母親也與其他母親不同,不管她生下幾個幼崽,都隻會挑一兩隻最健康,最喜歡的照顧,其他的幼崽們則放任不管”。
“放肆!”
孔氏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其他表情,是極度的憤怒與厭惡。
她討厭她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