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在他滿心期待地學成回京,卻發現長生給自己下了不治之毒後,突然就又覺得困了。
在他好不容易死裡逃生,看到孔氏一直不願意見他,聽到霍伯征一聲又一聲地借著為他好的名頭汙毀他後,他突然就覺得累了。
累,極致的疲倦一如小時候對睡眠不足的恐懼席卷了他,他幾乎本能地往地上一趟,側著身抱著劍閉上眼睛。
睡一覺吧,這世上還有什麼比睡覺更舒服?
睡醒後,一切就都好了。
在神農山時,有時候念書、習武困了,他就會這樣就地一躺。
他睡性極好,不管在什麼地方,隻要躺下來,幾乎片刻就能睡著。
然後師父就會出現,將他抱回床。
如是兩次後,他就經常就地躺下睡覺。
他和師父說,他太困了,等不及回床上了,但他知道,他隻是很喜歡師父抱他回去睡覺。
師父死了,他也下了神農山。
他知道,可還是先睡一覺吧。
就算睡醒了,不再有師父,至少應該不會那麼累了吧?
何況,他還睡在了洛陽紅花叢之中。
霍伯征還在絞儘腦汁地想著措辭,就看見霍幼安突然毫無征兆地仰倒在地。
他嚇了一跳,隻當霍幼安是暈倒了,趕忙去看。
長平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,搶先一步搭了搭霍幼安的脈搏,抱起霍幼安就往鬆鶴堂的方向跑。
霍伯征趕忙跟上,他的輕功比不上長平,追到鬆鶴堂時,霍幼安已經除了外衣躺在床上。
精致柔軟的被子將他裹得嚴嚴實實,隻露出一把烏鴉鴉的頭發露在外麵。
霍老夫人坐在床邊,隔著被子輕輕拍著他的背。
霍伯征一口氣還沒喘勻,霍老夫人就擺了擺手,示意他出去。
他站了一會,到底還是俯身行禮,退了出去。
長平隨著他退了出來,又回身掩上門,一路送霍伯征出了鬆鶴堂,才開口道,“大爺不必擔心,二爺隻是困了,睡著了”。
霍伯征不敢置信,“睡著了?”
就那麼走著走著,然後倒地睡著了?
一個人到底要困成什麼樣,才能做出這種事來?
長平點頭,“鄭太醫來看過了”。
十一年前,霍老將軍腿腳逐漸不便,先貞順皇後遣了鄭太醫常駐霍府。
鄭太醫雖然沒能治好霍老將軍的腿,但醫術在整個太醫院都是排得上號的。
不說其他,霍幼安到底是暈過去了,還是睡著了,還是能診得出來的。
看來,千真萬確是真的隻是睡著了。
可聽丫頭們說,他是昨天傍晚回來的,用過晚食後就睡了。
他今天是卯時喊他起來的,都有將近六個時辰了!
他都睡了六個時辰了,比他多睡了三四個時辰,就算是旅途辛苦,又怎麼會困成那樣?
霍伯征完全無法理解,又忍不住想起霍老夫人擺手讓他出去的一幕。
祖母,肯定是怪他了,怪他不顧霍幼安一路奔波,一大早就叫他起床。
可明明他隻是好心想帶他在京城轉轉的——
霍伯征想到這,長吐一口濁氣,看了看天色,轉身離開。
霍幼安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,他也不必平白請休在家裡空等著,這時候也不算太遲,他去東宮點卯還來得及……
……
……
霍幼安的確睡了很久,隻在傍晚時分醒過來,吃了點東西後,又繼續睡。
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徹底清醒了,來陪霍老將軍和霍老夫人用朝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