族長的住所本就在族群最偏僻之處,眼見鬨劇結束,湊熱鬨的妖全部散去,等再次隻剩下她時,狐岫凝謹慎的再次將自己熟知的名諱全喊一聲,依舊無人應答,這才抬頭朝空中道:“姑姑!我的好姑姑!我知道你回來啦!”
這其中必然有賭的成分,但狐岫凝想著,族長前輩遲遲不露麵,必然是有情況阻攔了他的腳步。
而能讓鳳族族長停留的,具她所知,目前隻有狐九、毒蛇道和虎破子三妖。
毒蛇道和虎破子至今不敢來狐九的地盤撒野,想當年狐九帶著狐岫凝一路殺,擋路者,死!攔路者,更是死無全屍!
殺著整片森林不敢反抗,所有的妖都記住了那幾天,空氣中彌漫著紫霧,吸入一點便會神誌不清,敵我不分……遍地屍體,血流滿地。
狐岫凝前世今生都未見過那種場景,從心底開始排斥修煉,厭惡爭鬥,從那時起她就一直壓製修為的提升,好像這樣就能維持原狀,逃避現實。
狐九在毒蛇道和虎破子嘴中奪下四分地盤,其中便有鳳族聚集。
一陣落葉飄零,身姿卓越的女人踩著枯葉緩緩降落。
這張傾國傾城的臉看了數次也不覺得膩,一雙狐狸眼勾人心魄,睫毛輕顫幾下,可麵上卻是冷若冰霜,薄唇緊抿,似是隱約有些不耐。
“閉嘴。”
說出來的話也讓人心涼嗖嗖的。
狐岫凝乖巧的閉上嘴巴,端正坐姿。
狐九走到她的跟前,眼中幼狐的毛發被血液黏成一塊,混著泥土,像一隻流浪的小獸。
她微微皺眉,不悅道:“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?”
雖是疑問,但狐岫凝能聽出語氣中的斥責之意,她低下頭,耳朵也隨著垂下來。
麵對夫子的刁難時,她無所畏懼,與族長也能遊刃有餘的對話,可麵對最親近之人,狐岫凝連反駁質問的勇氣都沒有。
你為什麼丟下我三十餘年不管不顧?
你這些年都去了哪裡?
這些問題她憋在心底,麵上不敢顯露分毫。
兩隻眼睛死死盯著狐九,生怕一個不注意狐九再次消失個五十年,把她丟在這裡一個人。
“說話,啞巴了?”
兩隻秀氣的眉毛似乎要連成一條直線,狐九揉了揉眉心,伸手掐訣收回法寶。
能活動後狐岫凝化為人形,白發少女微微側身,濃密的長發隨意編成麻花辮搭在肩頭,頭發插著一朵小紅花,似乎她也意識到了不妥,趁著狐九不注意,偷偷拿下來攥在手心。
跟在狐九身後,不過狐岫凝依舊不言一發。
距離上次正式見麵已經過了五十年,這期間狐九時不時會回來在遠處看一下狐岫凝的狀況,但現在近距離一看,才發現小姑娘身材抽條的厲害,不像她離開時渾身肉嘟嘟的,五官除了一雙眼睛像母親,其餘的都像父親,性格倒是集齊了父母的所有缺點。
她深深歎了口氣,不再管身後的小尾巴。
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夫子的住所處停下,狐岫凝遠遠的便看到白日冷漠的夫子此時帶著笑容出來迎接,似是早知道狐九的到來一般。
姑姑與師傅早相識?
意識到這點,狐岫凝身軀一震。
果然如此嗎!她可不信姑姑來師傅家是為了她平日受到的懲罰伸張正義。
狐岫凝在心中祈禱,希望師傅不要告她的狀,雖然她也沒做錯什麼……
“魅影尊者,岫凝這孩子有長進了。”
一句話,狐岫凝腰板瞬間挺得筆直,目光灼熱盯著夫子,心中感慨:這就是人情世故嗎?
夫子伸手,將二人請進屋內。
一眼望去,陳設十分簡單,幾塊石頭拚湊起來的石桌,五、六把石椅隨意擺放在石桌附近,就一張床看起來十分舒適,各種顏色的毛毯疊在一塊。
“吾看著倒還是那鬼樣子。”狐九喝著夫子遞來的茶,毫無感情說著。
夫子一時猜不透她的意思,心中想著事情,臉色嚴肅起來,眼神示意狐岫凝出去。
狐岫凝心有顧忌,偷瞄了一眼姑姑,試探問著:“那我出去了?”
“嗯。”
……
蠅蟲飛舞,狐岫凝揮揮手,趕走擾人的蚊子。
屋內他們二人設了陣法,狐岫凝聽不到任何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