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侖後山,劍坪。
淩厲的劍氣縱橫交錯,將堅硬如鐵的青石地麵切割出一道道深邃的溝壑。
顧劍辰手持一柄凡鐵長劍,不知疲倦地揮舞著。
他的心很亂。
刺殺失敗,係統的出現,謝清寒那詭異的態度和霸道的維護……一樁樁一件件,都像是一團亂麻,將他的思緒徹底攪亂。
他想不通。
前世那個對他冷若冰霜,視他如無物,最後更是毫不留情一劍穿心的謝清寒,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?
是陰謀?還是……另有隱情?
“愉悅”?
她憑什麼會感到愉悅?!
越想,心中那股無名的煩躁就越是旺盛,連帶著他手中的劍招,也變得愈發狂暴,劍氣四溢,將周圍的竹林都絞得粉碎。
就在這時,一陣充滿惡意的哄笑聲,由遠及近。
“喲,這不是我們昆侖山新晉的紅人,謝劍主的親傳弟子,顧師兄嗎?”
顧劍辰動作一滯,緩緩轉過身。
隻見昨天那個被他打斷手臂的紈絝劉芒,正帶著一大群內門弟子,浩浩蕩蕩地朝他走來。
劉芒的手臂已經被接好,隻是還吊著繃帶,他臉色蒼白,眼神卻怨毒無比,死死地盯著顧劍辰,咬牙切齒地說道:
“小子,彆以為有宗主護著你,你就能為所欲為!”
“昨天在大殿上,我爺爺是給了宗主麵子,但在這後山,可沒人管得了我們!”
他身邊一個狗腿子立刻跳了出來,指著顧劍辰的鼻子,極儘嘲諷地大笑道:“什麼狗屁親傳弟子,誰不知道你就是個毫無背景的賤民!要不是長了一張好臉,哄得宗主開心,你連給我們提鞋都不配!”
另一人也跟著附和:“就是!一個靠臉上位的賤奴罷了!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?”
“賤奴”……
這兩個字,如同淬了毒的鋼針,狠狠地刺入了顧劍辰的心臟。
前世,他被謝清寒撿回昆侖時,宗門上下,便是這樣稱呼他的。
他拚了命地修煉,沒日沒夜,隻為得到她的認可,隻為擺脫這個屈辱的身份。
可換來的,卻是穿心一劍。
一股暴戾的殺氣,自顧劍辰的體內猛然爆發!
他原本因煩躁而有些渙散的眼神,瞬間變得冰冷、死寂,宛若萬年不化的玄冰。
“你們,想死?”
他的聲音很輕,卻讓在場所有人的笑聲,都戛然而止。
劉芒被他這眼神看得心頭一顫,但隨即想到自己這邊人多勢眾,膽氣又壯了起來,色厲內荏地吼道:“死?我看想死的是你!給我上!打斷他的四肢!我看宗主這次還怎麼護著他這個廢物!”
一群人得了命令,立刻祭出各自的法劍,帶著獰笑,一擁而上。
顧劍辰看著衝來的人群,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。
正好,他心裡這股邪火,無處發泄。
就拿你們,來祭劍!
他不再壓抑自己的力量,識海中,那“基礎劍法精通”帶來的磅礴感悟,瞬間與身體合二為一。
他動了。
沒有華麗的招式,沒有絢爛的劍光,隻是最簡單的一記直刺。
快!
快到了極致!
衝在最前麵的那個狗腿子,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,隻覺得眼前一道殘影掠過,咽喉處便傳來一陣涼意。
他低下頭,看到一截染血的劍尖,從自己的脖子裡穿了出來。
“呃……”
他想說話,卻隻能發出漏風般的嗬嗬聲,生機飛速流逝。
一劍封喉!
顧劍辰眼神冰冷,抽劍,轉身,橫掃。
動作行雲流水,沒有半分拖遝。
凡鐵長劍在他的手中,仿佛化作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,每一劍揮出,都必然帶起一捧滾燙的鮮血。
“啊!”
“我的手!”
“魔鬼!他是魔鬼!”
慘叫聲此起彼伏,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群內門弟子,此刻如同見了鬼一般,被殺得哭爹喊娘,潰不成軍。
他們根本無法理解,一個剛入門的弟子,為何會有如此恐怖的劍法!
這哪裡是基礎劍法?
這分明是奪命的殺人之劍!
劉芒徹底嚇傻了,他看著那個在人群中如入無人之境,渾身浴血,宛若修羅的顧劍辰,雙腿一軟,直接癱坐在了地上,一股騷臭的液體,從他褲襠裡流了出來。
顧劍辰一步一步,踩著鮮血和屍體,走到了他的麵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手中的長劍,劍尖還在滴著血。
“現在,是誰想死?”
冰冷的聲音,宣判了劉芒的死刑。
就在顧劍辰準備一劍了結他的時候,一道清冷的聲音,毫無征兆地在劍坪上空響起。
“住手。”
僅僅兩個字,卻帶著一股言出法隨的恐怖威壓。
顧劍辰隻覺得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襲來,讓他舉起的劍,再也無法寸進分毫。
而那些還在哀嚎的弟子,連同嚇尿了的劉芒,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,瞬間僵在原地,動彈不得,連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。
整個劍坪,除了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,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。
謝清寒的身影,不知何時,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不遠處的一棵翠竹頂上。
她依舊是一襲白衣,纖塵不染,與這片血腥的修羅場,格格不入。
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,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,便讓所有挑釁者如墜冰窟,神魂俱顫。
她看了一眼滿地的狼藉,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,似乎有些不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