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月後,天樞峰。
顧劍辰走出了療傷密室。
他的傷,好了。
或者說,他迎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新生。
在謝清寒那不計血本的本源灌注下,他體內那條破碎的神魔道基非但完美重塑,甚至比從前更加深邃、堅韌。
新生的道基如同一道盤踞在丹田的黑色深淵,沉靜,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一種對力量與毀滅的極致渴求。
他心念一動,與識海中的係統交流。
“係統,好戲開場了。”
【《偽境之息》已激活。宿主,請開始你的表演。】
一股無形的氣流瞬間籠罩全身,體內那股足以撼動山嶽的磅礴魔元,頃刻間被一層灰敗的死氣覆蓋。
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,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,連呼吸都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虛弱感,仿佛一陣山風就能將他吹倒。
完美的病秧子。
顧劍辰對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,隨即又迅速收斂,換上了一副落寞而倔強的神情。
他一步一步,走下天樞峰。
他沒有禦劍,甚至沒有動用一絲靈力,就如一個被抽走了所有力量的凡人,用雙腳丈量著通往藏經閣的蜿蜒山路。
他知道,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。
從他踏出天樞峰禁製的那一刻起,那些潛藏在弟子居、林間、雲霧中的視線,就如嗅到血腥味的蒼蠅般黏了上來,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審視與好奇。
很好。
魚兒們,該聞到腥味了。
藏經閣巍峨的殿門前,他果然被攔住了。
七八個內門弟子將他圍在中央,一個個抱胸而立,神情倨傲。
為首之人,正是戒律長老的寶貝孫子,劉青。
半個月不見,劉青臉上的傷好了,但那雙眼睛裡的怨毒與嫉妒,卻像是發了酵的毒液,幾乎要滿溢出來。
他繞著顧劍辰走了一圈,像是在審視一頭待宰的牲畜,臉上掛著病態的、混雜著怨毒與狂喜的獰笑。
“喲,我當是誰呢?”
劉青誇張地捏著鼻子,拖長了語調,尖酸刻薄,“這不是我們昆侖第一天驕,宗主座下最得寵的顧師兄嗎?”
“怎麼著,自殘的戲碼演完了,還有力氣從天樞峰上爬下來?”
他身後的狗腿子們立刻爆發出心領神會的哄笑。
“哈哈哈,劉師兄,你小點聲,萬一把顧師兄給嚇著了可怎麼好!”
“是啊是啊,你看他這小身板,弱不禁風的,可得好好‘愛護’著!”
其中一個長著山羊胡的弟子,更是裝模作樣地湊上前,伸手在顧劍辰麵前扇了扇風,他身上有什麼晦氣一般。
刺耳的嘲諷聲中,顧劍辰沒有任何反應。
他沒有憤怒,沒有反駁,甚至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。
他隻是緩緩抬起頭,用那雙過分乾淨清澈的眼眸,靜靜地看著小醜般表演的劉青。
那雙眼睛裡,沒有了往日的鋒芒與孤高,隻剩下一種恰到好處的脆弱與退讓。
這副模樣,讓周圍路過的弟子都停下了腳步,遠遠地圍觀起來,竊竊私語聲如潮水般湧來。
“那就是顧劍辰?天哪,怎麼變成這樣了?”
“你還不知道?演武場上公然修煉禁術,自毀道基,差點當場就死了。聽說被宗主救了回來,估計也徹底廢了。”
“嘖嘖,可惜了,真是可惜了。想當初他何等意氣風發,現在……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