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時已至。
太清殿前的白玉廣場,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。
劍坪上,山風間,儘是弟子們壓低了聲音的議論。
“聽說了嗎?天樞峰那位,要被公審!”
“何止是審,我聽師兄說,是十大罪狀,條條都夠廢去修為了!”
“他不是宗主最寵愛的弟子嗎?怎麼會鬨到這一步?”
“寵愛?我看是妖人蒙蔽了宗主!劉芒師兄的下場你們忘了?”
議論聲中,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路。
顧劍辰來了。
他仍是一襲白衣,一塵不染,仿佛不是來接受審判,而是來參加一場盛宴。
他麵色蒼白,唇上沒有血色,眼睫低垂,遮住了所有神情。
兩名戒律堂弟子一左一右地“護送”著他,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。
顧劍辰走得很穩,踏上高台的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眾人繃緊的心弦上。
高台之上,劉峰與丹堂、器堂等幾位長老早已落座,神情肅穆,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。
“顧劍辰!”劉峰第一個站起,聲音嘶啞而悲憤,在靈力的加持下傳遍全場,“你可知罪!”
顧劍辰抬起眼,看向他,沒有說話。
那平靜的姿態,徹底激怒了劉峰。
“好!好一個桀驁不馴的孽障!”劉峰轉向廣場上的萬名弟子,痛心疾首地控訴,“諸位同門!此子心性狠毒,廢我孩兒劉芒,手段殘忍至極,毫無同門之誼!”
他話音一落,丹堂的王長老便跟著起身,甩出一份玉簡。
“我再參他一本!此子利用宗主令牌,私下兌換大量‘幽魂草’、‘血晶石’等邪性能量材料!我丹堂有確鑿記錄,他分明是在修煉魔功!”
“還有我器堂!”張長老拍案而起,“此子屢次以自殘的方式催動劍意,毀壞宗門下發的劍陣傀儡核心,價值連城!此乃藐視宗門法度,目中無人!”
一條條罪狀,被他們聲色俱厲地拋出。
“恃寵而驕,頂撞長輩!”
“心性涼薄,殘害同門!”
“修煉魔功,圖謀不軌!”
所謂的“十大罪狀”,如同十座大山,轟然壓下。
廣場上的弟子們徹底嘩然,望向顧劍辰的視線,從最初的同情、好奇,漸漸變成了恐懼與厭惡。
劉峰滿意地看著這一切,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。他要用整個宗門的意誌,來碾碎這個他最痛恨的人。
他清了清嗓子,正準備宣布長老會的最終決議。
就在這時,一股寒意,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。
整個廣場的喧嘩,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源自神魂的戰栗,不自覺地抬頭望向天際。
一道月白色的身影,踏著雲海而來。
她沒有刻意釋放任何威壓,但她的出現,本身就是一種淩駕於天地之上的威嚴。
仙道至尊,謝清寒。
她落在了高台中央,裙擺拂過冰冷的地麵,沒有發出半點聲響。
她的視線,越過所有人,直直地落在了顧劍辰身上。
顧劍辰抬起頭,迎上她的視線。
他那張蒼白的臉上,適時地顯露出一絲少年人的脆弱與倔強,像是在狂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,卻又不肯低下那高傲的頭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