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步步,重新走到她麵前。
兩人再次對峙,距離比方才更近。
隻是這一次,攻守之勢,已然逆轉。
“師尊懷疑弟子與魔道勾結,大可廢我修為,搜我魂魄,弟子絕無半句怨言。”
他抬起手,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又指了指自己的眉心。
“弟子這條命,是師尊救的。您想何時拿回去,都可以。”
“隻是……”
他的話鋒一轉,那雙死寂的眼眸深處,燃起了一點偏執而瘋狂的火苗。
“在您心裡,我究竟算什麼?”
他逼問著,重複著那個最誅心的問題。
“一個可以隨意遷怒,隨意傷害的附屬品?”
“還是一個隻要被彆人多看一眼,就會被您懷疑不貞的禁臠?”
“禁臠”二字,如同最惡毒的咒語,讓謝清寒的臉色,一瞬間血色儘失。
她踉蹌著後退了一步,像是被這句話抽乾了所有力氣。
是了。
她方才那副瘋狂嫉妒的模樣,那份不容任何人覬覦的變態占有欲,不就是將他視作自己的所有物,自己的禁臠嗎?
原來在他心裡,她那份沉重到病態的寵愛,是這個樣子的。
“師尊。”顧劍辰看著她慘白的臉,再次開口,語氣卻平靜了下來,“弟子累了。”
他從她身邊走過,沒有再回頭。
“讓弟子……一個人靜一靜吧。”
寢殿的門,在他身後緩緩合上,將那道月白色的身影,徹底隔絕在外。
謝清寒一個人,孤零零地,站在滿地狼藉的冰晶之中,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。風吹過,刺骨的寒。
她緩緩地,抬起自己那隻還在微微顫抖的手。
上麵,似乎還殘留著他脖頸處脆弱的溫度,和她親手製造的傷痕。
她錯了。錯得離譜。
寢殿內,門板隔絕了外界的一切。
顧劍辰背靠著冰冷的門板,臉上那副破碎哀絕的神情,如同潮水般褪去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抹壓抑不住的,帶著幾分病態與狂熱的笑意。
他緩緩滑坐在地,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紅痕,嘶了一聲。
下手還真重。
不過,很值。
他閉上眼,心神沉入識海,像個剛剛發了大財的地主,美滋滋地盤點著自己的收獲。
那兩筆巨額的情緒值,讓他體內的《逆心魔典》都歡快地自行運轉起來。
而他的注意力,則完全被那枚名為【言出法隨·偽】的道具吸引了。
一個時辰,無法違抗的言語戒律。
他的腦中,瞬間閃過無數種瘋狂而有趣的玩法。
比如……讓清冷孤高的仙道至尊,跪下來,親吻他的腳尖?
又或者,讓她親口說出,她愛他,愛到願意為他背叛整個正道?
不,這些都太膚淺了。
他需要的是離開這裡,去東海之極,進入輪回台。
他緩緩睜開眼,眼底的火焰,燃燒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旺盛。
一個更大膽,更完美的劇本,在他腦中飛速成型。
他要用這枚道具,逼謝清寒親口下令,將他逐出天樞峰,逐出昆侖。
不是放他走,是“驅逐”。
以一種最屈辱,最不可挽回的方式,將他推出去。
這樣一來,他便能名正言順地“脫離”昆侖,而她,這位高高在上的仙尊,親手將自己最珍視的寶物推入深淵,那份悔恨與痛苦,將會是何等美味的佳肴?
想到那副場景,顧劍辰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,最後,他終於忍不住,發出了低低的,壓抑在喉嚨裡的笑聲。
師尊啊師尊。
您親手遞給我的這把刀,可真是太好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