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腳踏入,乾坤顛覆!
思過崖的陰風與萬仞絕壁,在謝清寒眼前寸寸崩解,化作虛無。
取而代之的,是血!
無儘的血!
天穹被撕裂,大地在哀嚎,整個昆侖之巔化作了一片血色煉獄。
刺骨的規則氣息,冰冷、死寂,帶著她最厭惡的、屬於係統的味道,鑽入她的神魂。
血獄中央,一道身影靜靜躺在乾涸的血泊中。
顧劍辰。
他的胸膛,一個猙獰的血洞貫穿了前後,絲絲縷縷的黑氣如毒蛇般纏繞而出,磨滅著他最後一縷生機。
他的眼簾半闔,氣息若遊絲,那曾燃遍九天的命火,此刻隻餘一豆殘焰,隨時都會熄滅在永恒的黑暗裡。
“劍辰!”
這一聲嘶吼,源自神魂最深處的龜裂,卻未能在現實中掀起一絲塵埃。
她想衝過去,用自己的血肉去填滿那個洞,用自己的命去換回那豆殘焰。
但,她動不了。
仿佛有萬古青天鎮壓而下,無形的大道枷鎖將她死死釘在原地,連一根發絲都無法顫動。
她成了一個看客,一個被捆縛在特等席位,被迫觀看自己犯下滔天罪行的囚徒。
不遠處,空間扭曲,另一個“她”走了出來。
一樣的容顏,一樣的身姿,卻唯獨沒有那份屬於人的神采。
那張臉空洞麻木,宛如一具被天意絲線操控的絕美人偶,一具行走的屍骸。
人偶手中,握著霜天劍。
劍鳴清越,映出的,卻是一張無情的臉。
她看著那具屬於前世,被係統意誌奴役的軀殼,一步,一步,走向那個重傷垂死。
卻依舊用儘最後力氣,對她投來全然信任的少年。
“不!”
“停下!”
“我求你……停下!”
她的神魂在意識的囚籠中瘋狂衝撞,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。
每一寸神念,都承受著撕裂般的劇痛。
她想呐喊,想阻止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,做不出任何動作。
隻能眼睜睜地看著。
看著自己一生中的罪行,以最清晰、最緩慢、最淩遲的方式,在她麵前重演!
她能感受到,那個“自己”體內,那份不屬於她的、冰冷刺骨的殺意,如萬千神矛,洞穿她的本源。
但她更能感受到,在那份殺意之下,被死死壓抑、被碾碎成泥的……是她自己的痛苦與絕望!
那是被剝離出來,卻永世無法擺脫的夢魘!
幻境中,血泊裡的顧劍辰艱難地撐開眼皮。
他望著一步步走來的師尊,那雙曾映照過星辰的眼眸裡。
此刻隻剩下茫然、不解,以及……被整個世界背叛的無儘傷痛。
“師尊……?”
他輕聲喚道。
沒有質問,沒有怨恨,甚至沒有恐懼。
轟!
這一聲輕喚,如同一柄橫貫星河的神錘,砸碎了謝清寒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。
淚水,決堤。
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。
這一幕,是她重生百餘載,夜夜加身的酷刑,是烙印在魂魄之上,永不磨滅的罪痕。
可記憶的灼痛,又怎比得上身臨其境的殘忍!
幻境中,那個被操控的“她”,在那隻無形黑手的擺布下,緩緩舉起了霜天劍。
劍鋒輕顫,寒芒閃爍,對準了她曾傾儘所有去守護的弟子,那顆依舊為她而跳動的心臟。
“不要……”
“我以昆侖宗主之名,命令你住手!”
“我才是謝清清!你給我停下!”
她的意誌在咆哮,在燃燒,可那具屬於過去的身體,卻如最忠誠的傀儡,執行著來自更高維度的冰冷指令。
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