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指用力地摳挖!冰冷的泥土帶著刺骨的寒意,順著翻卷的指甲和裂開的傷口,拚命地往骨頭縫裡鑽!那感覺,就像把手伸進了千年古墓的淤泥裡!黑色的泥垢瞬間塞滿了指縫,刺骨的寒意讓手臂都開始麻木!
但我毫不停歇!
坑洞在迅速擴大、加深!泥土被瘋狂地扒開、甩到身後!我要看看!到底是什麼鬼東西!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藏在我床下!日日夜夜地唱著那該死的童謠!搞出這些滲水的手印!
噗!
指尖猛地觸碰到了一個東西!
堅硬!冰冷!
弧度極其詭異!絕不是石頭!那觸感…堅硬中帶著一種特殊的、空洞的質感…
是骨骼!
陳默的動作瞬間僵住!如同被最惡毒的冰封咒語擊中!
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間徹底凝固!
又在下一個心跳的瞬間,如同燒開的滾油,狂暴地衝上頭頂!耳膜裡隻剩下自己心臟瘋狂擂鼓般的巨響,咚咚咚咚!震得他眼前發黑,幾乎要炸開!
他屏住呼吸,胸腔因為極度的驚駭而劇烈起伏。動作變得極其緩慢、極其小心,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、被巨大恐懼攫住的僵硬。
他用那雙凍得麻木、沾滿汙泥和鮮血、指甲翻卷的手指,一點點地、極其輕柔地拂開覆蓋在那堅硬物體上麵的冰冷泥土。
泥土簌簌落下。
借著窗外透進來的、被肮臟玻璃過濾得愈發慘淡的月光,坑洞底部,被他小心翼翼清理出來的景象,如同地獄的浮雕,清晰地暴露在潮濕冰冷的空氣中——
三具小小的骸骨!
它們以一種令人心碎又無比詭異的姿態,緊緊地、扭曲地擁抱在一起,蜷縮在這冰冷狹窄的地基深處!
骨骼的顏色是深沉的灰黑,布滿了泥土和漫長歲月侵蝕的痕跡,脆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成齏粉。
最外麵那具稍大一些的骸骨,細瘦的臂骨以一種超越生理解構的幅度,極限地伸展著,死死地將另外兩具明顯更小的骸骨摟在懷裡。
那姿態,像用儘了生命最後的、所有的力氣,形成一個絕望到極致的保護圈。
最小的那具骸骨,頭顱深深地埋在大骸骨的胸肋之間,小小的臂骨也緊緊環抱著“哥哥”或“姐姐”的肋骨,仿佛在尋求最後一點、也是最無望的庇護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。
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,那股濃烈的、源自地底深處的腐朽寒意,混合著無聲的、跨越時空傳遞而來的巨大絕望,如同洶湧的黑色潮水,瞬間淹沒了陳默。
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和惡心,胃裡翻江倒海,喉嚨發緊,幾乎要嘔吐出來。
這不是什麼隔壁的亡魂…這是…被活埋在地基裡的孩子!
三個!!不知多少年前!
他的目光,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,死死釘在那三具緊緊相擁的骸骨上,巨大的悲愴和冰冷的恐懼交織著,幾乎將他撕裂。
就在那具最大的、呈保護姿態的骸骨細瘦的頸骨處,一點黯淡的、幾乎與泥土融為一體的金屬微光,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那是一個小小的、扭曲變形的鈴鐺!
鈴鐺的金屬早已被漫長歲月和泥土侵蝕得鏽跡斑斑,呈現出一種暗啞的、接近黑色的深褐,表麵坑窪不平,布滿了綠色的銅鏽和黑色的汙漬,幾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狀,隻有頂端一個小小的掛環,還勉強維持著圓形。
它就那麼靜靜地、詭異地懸掛在森白的頸骨之上,像是這個小小生命最後一點微不足道的、被遺忘的裝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