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裡,蘇鈺頓了一下,衝著草兒招了招手。
“丫頭,你過來讓我看看。”
前世在找到那被老太婆趕走的仆婦以後,蘇鈺發了瘋一般要跟對方拚命,所以那仆婦便交代了蘇鈺親生女兒身上的一個印記。
“夫人,草兒姑娘身上還有些臟,還是等回去以後,奴婢替她洗漱一番……”珍珠想要勸阻,可是感受到蘇鈺的目光,卻莫名覺得頭皮一緊。
她跟在夫人身邊這麼多年,還從未見到過夫人用那種眼神來看她。
雖然隻是一瞬間,夫人的眼神就恢複了柔和,可珍珠卻有一股直覺——
她要是再敢多說草兒姑娘半句不好的話,恐怕夫人就要將她從身邊趕走了!
“草兒,你過去吧,夫人想要看看你呢,你彆害怕,我們夫人很好的。”珍珠急忙改了口,將草兒推到了蘇鈺麵前,又對外麵的楊大頭說道:
“楊叔,你慢點兒,彆顛著草兒姑娘了。”
“好嘞,珍珠姑娘您就放心吧,我肯定走得穩穩的!”
車外傳來楊大頭的聲音,珍珠回頭發現夫人看向草兒的眼神,心底不由得一愣。
夫人的眼神……
蘇鈺此刻已經沒有再去注意寧子盛幾人了,她隻是抱著麵前女兒瘦弱的雙臂,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女兒那常年忍饑挨餓養成的蠟黃色臉龐。
隨後,蘇鈺就在草兒的脖子後麵,看見了三個指印。
那是老仆婦在準備掐死蘇鈺女兒的時候,留在小丫頭脖子後麵的疤痕。
寧家一群土包子,陡然躍上枝頭變成了鳳凰,什麼都喜歡學那些京城大戶人家的做派。
老太婆更是要求身邊的仆婦都留著長指甲,就跟那些從宮中主子身邊出來的嬤嬤一般,專門用來對付其他下人。
當年那老仆婦本是要掐死她女兒的,可是指甲入肉,剛出生的嬰兒痛哭個不停,終究是令那老仆婦下不了手,就轉而將她的女兒賣給了恰巧想要多幾個孩子的袁大剛一家。
現在,五年時間過去了,那三個指印已經變淡了不少。
可蘇鈺暗自比劃了一下,那三個指印,正好就是一個成年人的拇指、食指、還有中指掐住她女兒後脖頸的地方!
“夫人,您怎麼哭了?”
在蘇鈺毫無察覺的時候,一滴眼淚落在了草兒的頭上,小丫頭因為吃得少,所以頭發很稀薄,抬頭看著落淚的蘇鈺,伸出瘦巴巴的小手替蘇鈺擦掉了淚痕。
“夫人不哭……”
草兒不知道該怎麼伺候夫人,她也不知道使喚丫頭應該做些什麼,她隻是不希望這個好心買了自己的夫人傷心難過。
但是那一隻小手劃過自己的臉龐之時,那清晰粗糙的指腹觸感,卻是令蘇鈺拚命咬緊了牙關,才忍住了更多的眼淚。
車廂裡麵,寧子盛早已經將頭彆到了一旁,珍珠則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,唯有睡了一路的立冬,這會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湊到蘇鈺麵前,跟草兒一起伸手擦了擦蘇鈺的眼角。
“小姑您怎麼哭啦?是不是立冬不乖,又惹到小姑難過了?”
這丫頭,當真是被寧家那群小子欺負的緊,啥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。
“撲哧~”蘇鈺忍不住展顏一笑,捏了捏立冬肉嘟嘟的臉頰,柔聲寬慰道:“小姑沒事,就是看你……琥珀妹妹身子骨太單薄了,所以忍不住心疼。”
“琥珀妹妹?”立冬歪著頭,看向一旁的新夥伴,好奇道:“她不是叫草兒嗎?”
草兒同樣是滿臉疑惑的看著蘇鈺。
“不,草兒這個名字不好,她以後就叫琥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