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穿著很隨意,是前幾年京中流行的款式了,半新不舊的。
唯有那張臉,生的過分昳麗——眉如遠山而含黛,卻非女子柔婉,透著冷玉般的清俊。
眸若點漆,睫如蟬翼,偏偏眼尾一抹淡紅,又舔了絲絲妖冶。
既有玉樹臨風之姿,又蘊有清剛之氣。
“解決困境?”崔玉蘅回神,眼前人芝蘭玉樹,眼神清澈,看向她時並無狎昵欲求。
她確處困境,但絕非嫁人可解。
“是,宋姨母亦托我將此物轉交於你,你可細細思量。”宋雲邈似乎並不強求答案,從懷中拿取出一物。
崔玉蘅接過,那是一方帕子,十分素淨。
上麵繡著兩個菱形交織的方勝紋,中間嵌著一顆溫潤的貓眼石。
看清的瞬間,她猛地抬頭看向眼前的青年,眼裡都是震驚。
這分明就是母親的手藝,更是她和母親間共同的秘密暗語。
“你、你......”
“噓,”宋雲邈修長的手指輕輕抵唇,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甚至極自然地虛虛摸了一下她的發頂,“你知我知便好,蘅~兒~”
最後兩個字從他喉間低低溢出,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:“告辭。”
崔玉蘅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,怔忡地看著他走遠。
她穿來時,原身的母親已經去世了,印象模糊。
可這方帕子握在手裡,潮水般的情感都那麼漫上來,幾乎將她淹沒。
這副悵然若失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裡,自然是一副花癡樣。
“喂,小賤人,杵在這裡對著彆人的男人發什麼呆,不知廉恥!”崔汀蘭咬牙切齒地跑過來,劈手就要打。
崔玉蘅側身躲過,黛眉微蹙:“你發什麼瘋?”
她穿來這幾年,從不刻意減肥,而是認真吃飯,尤其每日都要吃紅肉。
底子還是不錯的,而崔汀蘭自矜嫡女身份,平時很注重身材管理。
看著倒是柔柔弱弱,但反應力也慢了。
“春蘭春柳,給我按住她!連我的婚事也敢覬覦,真是反了天了!”
在下人麵前失了顏麵,崔汀蘭怎麼肯善罷甘休,厲聲喚人。
哪知崔玉蘅冷哼一聲,纖手一折,哢嚓一聲便折斷了旁邊的柳枝:“誰敢上前!?”
她折磨溫亭驟的“威名”在府裡無人不曉,縱使宋氏已去,可她的淫威可是在府裡聲名遠播。
兩個丫鬟綿麵麵相覷,竟不敢動。
崔汀蘭氣急:“我告訴你崔玉蘅,爹厭棄你,你就是個死了親娘的喪門女,就是個掃把星,居然妄想宋雲邈,做夢!我絕不會讓你得逞!”
話語之惡毒,連丫鬟都聽不下去,垂下了頭。
可崔玉蘅隻是漫不經心地理著手裡柔韌的柳枝:“哦。”
一個輕飄飄的“哦”,堵的崔通欄氣血翻湧,在原地狠狠跺腳,撂下狠話:
“你給我等著,我這就去告訴我娘!”
說罷氣衝衝離去。
很好,還有娘可以告呢,崔玉蘅握著柳枝,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打著廊柱,心思全然沉浸在方才的帕子上。
“娘......”夏風拂過廊下,她在無人處輕輕喚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