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春深目光如刀,緊緊盯著他:“你說你是我的戲迷,可我卻從未見過你。莫不是打著我戲迷的名號,故意來此鬨事?”
那人被孟春深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,眼神閃躲了一下,但很快又挺直腰杆,強裝鎮定地說:“孟老板,您的戲迷那麼多,不認得我也正常。但我可是您的忠實戲迷,就算上刀山下火海,也要為您討個公道!”
他這一番話,引得台下一些人紛紛點頭附和,場麵再度失控,喧鬨聲此起彼伏,人們的情緒愈發激動,整個會館仿若沸騰的熱鍋。
孟春深深知與這些人理論隻是徒勞,他眸光一閃,計上心來,提高音量大聲說道:“不論你們是不是真的戲迷,做這樣的事情,都是有違民國律法的!”
“這鴻福會館是北平最大的會館,若真出了什麼事,你們誰都脫不了乾係!我想你們身上都有差事,家裡都有妻兒,老小誰也不想因為此事丟了差事,連累妻兒老小吧。”
他的聲音響徹會館,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。
他這一番話,讓一些原本在台下看戲的人也坐不住了。
一個穿著長衫的老者站起身來,氣憤地說道:“就是就是,我們本想好好看場戲,卻被你們攪得不得安寧。再這樣下去,我可要報警,把你們都抓起來!”
另一個年輕人也跟著喊道:“這可是一場重要的演出,被你們砸了場子,你們賠得起嗎?就你們這些人,加起來都不夠賠這會館的損失!”
聽到這些話,台下有些人開始麵露驚慌之色,但仍有幾個頑固分子不肯罷休,嘴裡還在嘟囔著什麼,眼神中卻也透露出一絲猶豫與害怕。
孟春深見此情形,眸子轉了轉,對身旁的沈念風使了個眼色,大聲說道:“念風,你現在就去警局報警,就說有人蓄意砸鴻福會館的場子,讓律法來懲治這些人!”
他的聲音堅定而果斷,沒有一絲猶豫。
沈念風心領神會,轉身佯裝要走。這一下,台下的人徹底慌了神,紛紛叫嚷起來:“彆報警,我們走還不行嗎!”
那些鬨事的人雖心有不甘,但在民國律法的威懾下,也隻能嘟嘟囔囔地四散而去,鴻福會館終於恢複了平靜。
孟春深心急如焚地撥開那橫七豎八的桌椅,雙眼緊緊盯著江寒露,那眼神裡滿是疼惜與焦急。
江寒露無力地癱坐在地上,麵色如雪蒼白,嘴唇也微微顫抖著,冷汗從額頭冒出,萬般難受。
孟春深趕忙蹲下身子,動作輕柔又急切,小心翼翼地扶起江寒露,“你忍著點兒,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!”
江寒露卻強撐著,眉頭微微皺起,眼中透著一絲倔強,還有那若有似無的避嫌意味,她輕輕推了推孟春深,虛弱地開口,“不用的,孟老板,我沒什麼大礙。”
可她剛一用力,腳下便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,一個踉蹌,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。
孟春深見狀,眼疾手快地伸出雙手,穩穩地將江寒露抱在了懷裡,並大聲說道:“都這個時候了,你還逞強。必須去醫院,一刻都不能耽擱!”
說罷,他抱緊江寒露,大步流星地朝著會館外跑去。
尹曼秋呆呆地站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,眼中滿是震驚和失落,瞳孔中透露出一絲不甘、委屈還有那藏不住的落寞。
但很快,對江寒露的擔憂便占據了上風,她猛地回過神來,顧不上換下那身沾染著汙穢的戲服,急忙扭頭對沈念風喊道,“咱們也趕緊跟上去,寒露傷成這樣,可不能出什麼事兒!”
沈念風神色凝重地點點頭,他應道:“快走,可彆耽擱了。”
兩人便快步跟在孟春深身後,腳步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急促。
一路上,尹曼秋氣喘籲籲地問道,那急切的語氣裡帶著滿滿的憤懣:“孟老板,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?怎麼會突然這麼野蠻,他們也太過分了,哪有這樣的戲迷呀!”
孟春深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回答,話語裡透著一絲無奈:“先彆管這些了,現在江姑娘的傷最要緊,其他的等過後再說。”
到了醫院,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撲麵而來,充斥在每一個角落,讓人的神經不由地緊繃起來。
孟春深急切地對醫生問道:“醫生,她的傷勢怎麼樣?”
醫生檢查了一番後,微微抬起頭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,“沒什麼大礙,就是普通的扭傷,敷些膏藥,這幾日儘量少走動,多休息就好。”
孟春深這才長舒一口氣,那懸著的心像是一塊落了地的大石頭,他轉身看向江寒露:“你這幾天好好養傷,傷沒好之前,就不要逞強登台了唱戲了。”
江寒露乖點點頭,眼神裡滿是感激,隨即望向尹曼秋,眼中滿是關切,輕聲問道:“曼秋,你沒事吧?”
尹曼秋眼眶泛紅,淚水在眼眶裡打轉,她抽泣著撲到江寒露懷裡,聲音帶著一絲哽咽:“我沒事,隻要你平安就好,剛剛可嚇死我了。”
江寒露輕輕拍著她的背,輕聲安慰著:“沒事了,彆哭了啊,我這不是沒事嘛。”
待尹曼秋情緒稍穩,江寒露看向孟春深,眼中帶著一絲疑惑,輕聲問道:“孟老板,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這?”
孟春深解釋道:“是慧蘭姑娘到祥惠園找我,說祥惠園的戲迷圍堵在你們的場子鬨事,我便即刻和念風趕到了這裡。”
江寒露微微皺眉,輕歎了一口氣,略帶埋怨地說:“這丫頭,這本就是我們百越班自己的事兒,卻又麻煩了你們。”
孟春深卻擺了擺手:“說這些做什麼,你們百越班都是弱女子,出了這樣的事情,我們怎能坐視不管。”
尹曼秋在一旁靜靜地聽著,眼眶漸漸泛起了紅,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眸中滿是委屈與後怕,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輕聲說道:“他們不單對我們惡語相向,肆意辱罵,竟還全然不顧後果地朝我們身上拋擲東西,那場麵……”
“若不是孟老板及時趕到,我真不敢想象我們會遭遇怎樣的困境,簡直是不堪設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