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燼攥緊衣角,有些心虛。
不能暴露真實修為,否則師尊定會起疑。
他垂下眼睫,聲音壓得又輕又悶:“弟子……愚鈍,隻有築基初期。”
話音落下時。
他刻意偏過頭去,避開蘇棠的視線。
生怕自己眼神裡的閃躲被察覺。
蘇棠看著他瑟縮的模樣,還以為這小狐狸是為修為自卑,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築基期不丟臉,當年為師……”
本想用自己的經曆打圓場,可話到嘴邊卻突然卡住。
她猛地想起原主的履曆:八歲築基、十二歲結丹、十五歲元嬰……
哪一段拿出來都夠碾壓眼前的少年。
若真把這話說出口,怕是安慰不成反成紮心。
又默默地把話咽回去了。
最後。
蘇棠乾咳兩聲改口,“修行本就急不得,無需神傷。”
楚燼:“……”
肩膀被拍得一個激靈。
他偷偷抬眼瞅了瞅,見師尊臉上沒什麼異樣,才悄悄鬆了口氣。
“司遙呢?”
她轉而看向持扇而立的司遙。
司遙輕搖羽扇,墨發被風吹得揚起,笑容溫雅得無懈可擊:“弟子僥幸,築基中期罷了。”
他扇骨微顫。
藏在扇麵後的眸色深了深。
如果不是神魂受損,他的修為遠不止於此。
“哦?”
蘇棠挑了挑眉。
還沒開口。
桑晚就抱著流光鼎往前蹭了蹭,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,語速飛快:“弟子、弟子也是築基中期!”
蘇棠:“……”
她掃過三人各懷心思的臉。
總覺得有點不對勁。
“雖然如今為師的境界下跌了。”蘇棠負手而立,“但以往的閱曆、經驗,教你們幾個綽綽有餘。”
“司遙,你擅長劍法——”
她的目光落在司遙身上,“神魂受損卻劍感敏銳,需用‘凝魂劍意’穩固識海。”
“楚燼,你狐族血脈駁雜,得先梳理丹田靈脈。桑晚,你的流光鼎屬火卻靈力陰柔……”
三人垂首站成一排。
聽得格外認真。
這是入門這麼多年以來,師尊第一次沒有用雷火鞭抽著他們,而是站在崖邊,耐心拆解著劍招與功法。
風卷起蘇棠的紅衣,竟讓三人看得有些晃神。
師尊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。
“出劍,讓師尊見識一下你的劍法。”
蘇棠忽然轉向司遙。
目光落在他緊握的羽扇上。
司遙喉頭微動。
墨發被風吹得揚起。
他曾在無數個深夜偷練劍法,卻從未被師尊正眼瞧過。
此刻被點名,心裡隱隱有些激動。
“弟子得罪。”
司遙手腕輕轉,羽扇化作一道青芒出鞘,劍勢裹挾著威壓刺向蘇棠,被蘇棠手心凝成的劍意輕巧擊偏。
“看到了嗎?”
她的聲音混著劍鳴傳來,“劍勢要從識海出,而非經脈。”
司遙猛地頓住。
這是他第一次見師尊出手不是為了懲罰,而是……點撥。
司遙每一次全力施為,都被蘇棠以看似隨意的劍意化解,還順帶支出不足之處。
半個時辰後。
司遙身子輕盈落下,一塵不染的白衣也沾上塵埃。
但他的眼眸卻有種前所未有的明亮。
一些不懂的地方,也都清晰明朗,築基中期的瓶頸隱隱有些鬆動。
“多謝師尊。”
這一次。
發自肺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