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無悔,隻要嫂子能活,你……你想咋樣都行。”
王貴婭的聲音帶著哭腔,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滿是絕望,聽得林無悔心裡又麻又痛。
那件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順著肩膀滑落,風光無限好。
他想嗬斥,想說嫂子我們是一家人,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了。
溫潤的身體壓在自己身上……
他猛地一個激靈,從炕上彈坐起來。
窗外還是灰蒙蒙的一片,冷汗順著額角滑下,浸濕了衣領。
是夢!
“操!”林無悔低罵一聲,吐出一口濁氣。
這世道,能把人逼成什麼樣。
他摸了摸身下冰冷的土炕,三個月了,還是沒能習慣這個缺衣少食、人命如草芥的時代。
晉西北的冬天來得早,鬼子也來得越來越勤。
要不是穿越時繼承了這具身體的打獵本事,還有一個能強化槍法的係統,他和他那堂哥托付的嫂子王貴婭,恐怕早就成了路邊的兩具枯骨。
即便如此,他依然怕得要死。
他不是沒見過血的鍵盤俠,但作為一個和平年代的現代人,他對槍炮和死亡有著最原始的恐懼。
係統麵板上冰冷的文字在腦中浮現:【三十米內,百發百中】。
【擊殺敵寇,可獲強化點,提升必中距離】。
這本是他安身立命的保障,可一想到要拿這杆老掉牙的獵槍去跟鬼子的三八大蓋對射,他就忍不住手心冒汗。
就在這時,木門被捶得“砰砰”作響,聲音急促得像是要散架。
“小林子!不好了!你嫂子,你嫂子被鬼子給抓走了!”
林無悔腦子“嗡”地一聲,一把掀開破舊的棉被,赤著腳就衝了出去。
門外,村長王福貴一張老臉皺得像乾樹皮,嘴唇哆嗦著,渾濁的眼珠裡全是驚恐和憤怒。
“怎麼回事?”林無悔的聲音都在發顫。
堂哥臨死前把他手攥得生疼,就一句話,照顧好你嫂子。
“鬼子進村搶糧,看……看貴婭生得周正,就……”村長捶著胸口,老淚縱橫,“大牛和二虎兩個憨娃子,衝上去想攔,被鬼子當場就用刺刀給……給捅了啊!”
王大牛,王二虎……
林無悔眼前一黑,身體晃了晃。
那兩個從小跟他一起掏鳥窩、摸魚蝦的發小,昨天還眉飛色舞地跟他說,他打回來的野兔聞著就香,晚上非要帶上家裡藏著的半瓶米酒過來,跟他好好喝兩口。
就這麼一會兒工夫,人沒了?
一股滾燙的血氣猛地從胸口衝上頭頂,林無悔的眼眶瞬間通紅。
他一言不發,轉身回屋,死死盯著牆上那杆被他擦得油光發亮的獵槍。
去,還是不去?
去了,麵對的至少是鬼子一個班,十幾條槍。自己這杆隻能打一發的土獵槍,夠乾什麼的?送死嗎?
可不去……
大牛和二虎的笑臉,堂哥臨終的托付,還有嫂子在夢裡那絕望的眼神,一幕幕在腦子裡炸開。
他林無悔要是連這點血性都沒有,還算個帶把的男人嗎!
他一把抓下獵槍,轉身就往外衝。
“林小子,你瘋了!鬼子十幾個人,你這是去送死!”村長一把拽住他,急得直跺腳。
林無悔雙眼血紅,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:“今天他們搶糧抓人,我們不反抗,明天他們就能燒殺搶掠,我們更不敢反抗!”
“我他娘的要是眼睜睜看著嫂子被鬼子糟蹋,看著兄弟的仇不報,我死了都閉不上眼!”
“殺一個夠本,殺兩個血賺!”
村長被他這股氣勢震得愣住了,乾枯的手緩緩鬆開。
“說得好!小林子,算我一個!”一個沉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。
林無悔扭頭看去,是村裡另一個獵戶,王榮光。他背著自己的獵槍,手裡還提著一把砍柴刀。
王家村就他們兩個獵戶,平日裡在山中多有照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