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了這麼多年仗,他們何曾有過這麼富裕的時候。
以往繳獲幾條破槍,百十發子彈都得當寶貝一樣供著,現在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武器彈藥,感覺像是在做夢。
“還是班長腦子好使!”張虎一拍大腿,滿臉崇拜地看著林無悔,“就咱們幾個人,不費一槍一彈,就把鬼子一個加強小隊給端了!這事兒說出去誰信呐!”
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無悔身上,充滿了敬佩和信服。
林無悔的目光卻沒有停留在那些武器上,他穿過興奮的人群,徑直走到了三樓的指揮室。
一部黑色的手搖電話機,正靜靜地擺在桌子上。
張家溝炮樓是連接縣城和周邊據點的重要節點,配備電話並不奇怪。
他眼神一動,轉過身,對眾人說道:“把那家夥帶上來。”
很快,那個被臭襪子熏得奄奄一息的鬼子少尉被拖了上來,扔在地上。
林無悔蹲下身,示意張虎。張虎心領神會,一把扯出鬼子少尉嘴裡的襪子。
“嘔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新鮮空氣湧入,那少尉趴在地上劇烈地乾嘔起來,眼淚鼻涕流了一臉,狼狽不堪。
“柳縣指揮部的電話號碼,還有口令。”林無悔的聲音平淡,聽不出情緒。
那少尉緩過勁來,抬起頭,當他看清林無悔的臉,聽到那口流利的日語時,眼中閃過一絲震驚,隨即轉為怨毒和輕蔑。
“八嘎!你們八路居然會說日語。”他冷笑一聲,把頭扭向一邊,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,“我是大日本帝國的武士,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!”
“是嗎?”林無悔站起身,環視了一圈自己的戰士們,忽然開口問道:“你們這裡,誰的腳最臭?”
戰士們先是一愣,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,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人群角落裡一個身材壯碩、麵相憨厚的戰士。
那個叫張大牛的戰士被眾人看得老臉一紅,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。
“大牛,脫鞋。”林無悔的語氣不容置疑。
“啊?哦……”張大牛雖然不解,但還是聽話地坐到一邊,解開鞋帶,把他那雙穿了不知多少天的厚布鞋脫了下來。
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、混合了汗酸、泥土和發酵物味道的氣體,瞬間在狹小的指揮室裡彌漫開來。
那味道仿佛是固態的,直衝天靈蓋。
離得近的幾個戰士,猝不及防之下,臉都綠了,連連後退。
林無悔自己都覺得一陣頭昏腦脹,他強忍著捏住鼻子,從張大牛手裡接過那隻還帶著體溫的襪子,一步步走向地上的鬼子少尉。
那少尉的臉色,從漲紅變成了豬肝色,又從豬肝色變成了慘白。
他看著林無悔手裡那件威力巨大的“生化武器”離自己越來越近,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,眼中的“武士道精神”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。
“不……不要過來!”他驚恐地向後挪動著身體,聲音裡帶著哭腔,“你不要過來啊!”
林無悔停下腳步,晃了晃手裡的襪子。
那少尉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,他幾乎是尖叫著喊了出來:“我說!我全都說!電話是694283!”
“口令。”
“口令是……是故鄉的櫻花又開了!”
說完,他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。